「知道。」
「你呢?你是谁?」
「李牧。木子李,杜牧的牧。」
「你初几了?」文箬坦荡荡地盯着他,从眼睛看到脸,视线最终停在他的手腕。她确定他手腕上的不是小天才,问道。
「高一,假期结束升高二。」不知道假期结束,爸妈会不会真给他办退学手续。
「我也是耶,准高二生。我是附中的。」文箬侧过身扭过头与李牧面对面,接着提问,「你是哪个学校的?」
李牧说,「我也是附中的。」
她横了他一眼,「骗人,我们学校高一的学生没有不认识我的。」
「我们学校高一的学生也没有不认识我的。」李牧难得说了长句,还是重复了她的话。他在心里补充,原本不认识我的,经过这次期末考试,估计都认识了。学校碍於他爸妈的情面一直低调处理他的任性,不过捂一次盖子可以,捂两次恐怕没那麽容易。
「你不是江大附中的。」文箬这回笃定了,她接着问,「你在这儿干嘛?发呆?」
李牧说,「嗯,找人生路。」
令人一头雾水的答案。文箬原本只想与同龄人友好交流一番,然後各自拜拜。不过现在这位小哥让她起了兴趣,非要追问出一二三四不可。「什麽呀?」
李牧反应慢了半拍,「啊?」
文箬又上下打量了一遍他,问出了经典三件套,「你是谁,你从哪儿来,要去哪儿?」
李牧是李牧,选择了「无家可归,四处流浪」这个说辞。
啥?文箬被一口冰沙呛到,主要是他给的理由太敷衍了。李牧把自己手边没开封的矿泉水拧开,递给她,希望能喝水顺顺气。
李牧重新挖起冰沙,嗓子降了温,也降了噪。他给了详细解释,「我的期末考试成绩惹恼了我爸妈和老师们。他们把我丢出家门,让我体验生活来着。我刚在想,下一步要去哪儿呢。」
「你怎麽同时惹恼了所有人?听起来是很有效的办法,求分享,求分享。」文箬想借鉴一下这位男同学的经验。等她哪天想妈妈的话,也试试他的办法。
姑娘顾盼间神采飞扬,眼睛里闪烁着星星,脸上按耐不住的好奇心却又不让李牧厌烦。他原本以为羞於启齿的成绩,自然而然地交待出来。「期末考试考了零分。」
文箬反问:「一门还是所有门?」
「嗯,每一门。」
成绩再差的学生也知道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的蒙题大法。大法之所以称之为大法,是它有不可言说的奇效。文箬不信这位准高二生不知道,除非他是故意的。
她打探道,「你交了白卷?」
李牧摇头,「我在每一门考卷的答题卡上都写了一首诗。」
她抬眼看他,厉害了,居然做了自己一直想做却从来不敢做的事情。她向来只敢悄摸摸请假,每次还要拿着标准假条或者讲着逻辑完美的故事。不过,文箬决定站他这边,先帮他讨伐老师,「你们老师这麽不给面子,连5分的辛苦分都没给?」
李牧交待了更多细节,「期中考试,老师给了10分的鼓励分。期末考试,没再给。」
哈哈哈……文箬畅想了一下自己的老师们两次看到这样的答题卡的场景。嗯,估计会有点热闹。她大笑起来,「哎呀,我笑岔气了。你让我缓缓哈」。
李牧一勺一勺往自己嘴里送冰,没再吭声。
「你的附中是自己考的吗?」她总算平复了下来,继续提问。
「什麽意思?」他反问。
文箬解释说,「我想判断一下你的水平,平时班上排多少名,学校排多少名。」
「试卷没有倒扣分的说法。零分应该是最低的分数。」言外之意是这学期肯定倒数第一。李牧停顿片刻还是补充说,「课堂不怎麽有趣,考试碰到不想写的时候,就会空着。」
李牧提到的点,又引起了文箬的共鸣。「哎,我也觉得课堂无趣,主要是老师讲的东西太简单。」
他们其实说的不算一回事儿,李牧是真的无聊,文箬是觉得没挑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