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响了两声,很快被接起:“姜莱?”
陈蕴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带着一丝夜晚独有的慵懒气息。
姜莱捏着手机,沉默了几秒,最後才开口:“那个……我想问你明天有没有空?”
“有。”他回答得没有任何犹豫。
“那你能陪我参加一个晚宴吗?”她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一些,但还是掩饰不住话里的小心翼翼,“就是,有点重要。”
电话那头静了两秒,陈蕴舟才开口:“可以。”
“真的?”姜莱松了一口气,却又有点意外他答应得这麽爽快。
“你希望我去。”陈蕴舟的回答云淡风轻,仿佛她的任何要求在他这里都不算为难。
姜莱咬了咬嘴唇,低声道:“谢谢。”
“不用谢。”陈蕴舟的声音依旧平和,“什麽时候,我来接你?”
“明天五点吧。”姜莱说,“我……晚宴在希顿酒店。”
“好。”他应了一声,没有多问。
姜莱本以为这通电话会以这个简短的对话结束,但挂断之前,陈蕴舟忽然开口:“姜莱。”
“嗯?”
“别担心,没什麽大不了的。”他的语气很淡,却透着某种让人安心的笃定。
姜莱愣了愣,随即点头:“我知道。”
她动作略显慌乱地挂掉电话,微微出神。
陈蕴舟答应得太快,快得让她有些意外。
她闭上眼,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高中时的陈蕴舟。
说起来,他们当时并没有太多交集。
姜莱隐约记得,分班後第一次见到陈蕴舟时,他坐在教室最後一排的角落,留着一头略显杂乱的长发,低着头,看起来和其他人都不太一样。
那种“不一样”并不是吸引目光的特别,而是令人很容易忽略的存在感——不主动说话,也不参与任何班级活动,就像一个独立于世界之外的旁观者。
甚至班里有些同学私下议论过,陈蕴舟是不是家里条件不好,还是有什麽特别的性格缺陷。
但姜莱没兴趣探究这些,她忙着自己的事情,成绩好,人缘好,周围的目光从来都在她身上。
像陈蕴舟这样的“角落人”,她当时连一个名字都未必能记住。
後来,姜莱偶尔会在自习课上注意到他。
他的存在感仍然很低,但偶尔擡头的时候,目光里似乎藏着些东西——冷淡又安静,和那些喜欢吹嘘自己丶制造话题的同龄人完全不同。
她当时以为那是某种清高的孤傲,但也没放在心上。
如果不是後来发生的那件事,或许她对陈蕴舟的印象只会停留在“一个不爱说话的透明同学”上。
她还记得那个雨天,课间她和几个女生跑到走廊上聊天,没注意到自己随手搁在窗沿上的物理课本被风吹了下去。
等她发现时,书已经落到教学楼下的积水里,摊开的书页被雨水泡得卷曲不堪。
她叹了口气准备下楼去捡,结果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陈蕴舟拿着她的书往教学楼里走。
他一声不吭地将书放在走廊尽头的窗台上,转身便走了,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姜莱一时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奇怪。後来她想,也许那就是陈蕴舟的性格——冷漠到不带一丝情绪。
他们高中时的交集仅止于此,甚至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说出口。
如今再想起那些细枝末节,姜莱竟然有些说不清楚是什麽感觉。
“也许当时的他,和现在也差不多吧。”姜莱自言自语,叹了口气。
当年的那个“透明人”,如今却成了自己即将结婚的对象。真是讽刺。
她摇摇头,将这些念头抛开,转身走向衣柜,把挂着的几件礼服重新翻出来。一件件试过去,她却始终觉得不对。
她忍不住想:明天的晚宴,他会不会觉得尴尬?
毕竟,她还是没有告诉陈蕴舟,晚宴的主人是谁。
姜莱低头看着手机,点开通讯录里陈蕴舟的名字,又停下。
他会不会已经知道了?
姜莱忽然意识到一个可能性——陈蕴舟会不会也收到了订婚宴的邀请?
她没来得及问,也不想多问。
也罢,既然他答应陪她去,就当一切都不重要了。明天再说吧。
此时,窗外的风轻轻吹过,夜幕沉静如水,姜莱却仍然没有丝毫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