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仔细想想,这是唯一的丶好的解法。
皇帝本就防着将军府,与旁的世家贵女结亲,又遭皇帝猜忌,可沈是这样的身份,又不是能寻常应付个亲事的,故而这档事其实很难办。
若让自己嫁给他,一来能消解了皇帝的猜忌,二来又全了故交之恩,其实最为妥当。
最重要的是——
白持盈转过身去?,看着亦步亦趋跟在後边儿的沈是,忽然落了泪。
最重要的是沈是还喜欢她。
「哎!怎的又哭了,此计实在是不得已为之……阿盈,再过个数载的,你若想和离,咱们便去?写份和离书去?,大江南北的,你想去?哪儿去?去?哪儿,我知晓你志不在□□,必不会勉强於?你……我……」
「阿是,谢谢你。」
白持盈擦乾眼泪,上?前轻轻抱了一下他:「从公主?府走时,你是不是就想说了?」
沈是一愣,呆呆地点点头?。
「那你怎的不早说?咱们今儿一来便与皇帝讲了,还不用拐这麽大一个兜子。」
沈是很显然没有想到?白持盈会这样说,他愣了好久,最後结结巴巴道:「我丶我以为你不愿意的,从前你家遭难时,我没能帮上?忙,父亲母亲也很是过意不去?,此遭……」
「没什麽帮不帮忙的,阿是。」白持盈松开他,将他耳边的碎发揩起。「人与人之间怎麽可能算得这麽清楚,真的很谢谢你。」
沈是这才终於?回过神来似的,眼睛里有了光亮:「你丶你愿意的吗?」
白持盈眼眸弯弯,在渐渐西下的日光里显得更加柔和:「我有什麽好不愿意的?前儿还听?闻尚书家的二小姐和忠敬伯家的县主?刚为你扯了簪子斗了嘴,我若不愿意,岂不是太没眼力见了?」
这处宫道已离清净阁很远,没什麽人走过,只有萧承意在背後咳嗽的声音显得分?外清晰。
「咳咳咳!我就说,肯定能成功的,你还说什麽君子不能乘人之危,再不说持盈都要叫旁人抢走喽!」
她朝白持盈眨眨眼,逗得沈是耳根飞红。
白持盈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知怎的忽然脑海中闪过辜筠玉沉沉的眸子。
她心上?剧痛,却还是扯出?一个温柔的笑来:「好了,这下我真得回去?了,替我向伯父伯母问好,改日有机会再去?拜访。」
沈是连忙点头?。
回宫的马车咕噜噜响在车行道上?,白持盈一面是劫後馀生的庆幸,一面确实无?法言喻的酸楚。
此时一切尚早,辜筠玉还未全然握住京城的兵防大权,虽不知日後会如何,可这一刻,似乎二人的交集戛然而止了。
她望着渐渐上?了灯火的长安城,忽然想起还有老四?那码子事儿。
见她脸色霎时苍白,萧承意歪头?问道:「怎麽了?看着忽然不高兴了。」
白持盈握住她的手:「眷娘,你能叫人去?打听?一下辜筠玉去?哪儿了吗?」
「你怎麽还想着他?你气死我了……」
「不是,方才在宴会上?我不好说……出?去?的时候碰上?老四?了。」
「什麽?」萧承意因为气愤而有些倒竖的眉毛忽然拧在了一起。
白持盈方才在宴会外事往简要里给她讲了一遍。
萧承意深吸了一口气,怔然靠在了马车壁上?。
「那……那他要怎麽去?掩盖这个事情?纵然丶纵然他是皇上?宠臣,可老四?毕竟是个皇子,而且陈妃有得宠了这麽些年,不瞒你说,连我从前都打心底觉得这皇位恐怕是要老四?来继承了,如今来这麽一遭……」
白持盈没有说话,天色彻底暗了,远处枝头?惊起鸟儿,看不清是喜鹊还是乌鸦。
*
一切都风平浪静。
白持盈担心的事儿并没有发生,宫里没有任何关?於?四?皇子被?刺的消息传出?,只是他称病在府中修养数日。
据说只有在宫中的陈妃一夜两鬓斑白,像是老了十几岁。
白持盈心中惴惴,拉着萧承意的手在院中发呆。
「这到?底是怎麽回事……」她喃喃道,并没有理会落到?肩上?的嫩叶。
萧承意面色也不甚好看:「我近日来明里暗里都递了帖要去?拜访,却都石沉大海,我後来悄悄问了歇阳他们,也都没进去?四?皇子府的大门……所以他究竟是有事还是没事?辜筠玉到?底干了什麽?」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原是沈是拿了一屉子蒸露圆来,白白粉粉,很是好看。
「估摸着你又没吃午膳,便叫府中姑姑新制了茶点,也给南国带了,一同来吃吧。」
白持盈看着沈是,不知应当不应当把这事儿与他说了。
最後还是良心过不去?,将这是简单两三句告诉了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