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姑娘仍一边儿小心盯着?杨惊生,一边儿沉下气来割着?麻绳,心中祈祷着?辜筠玉快些来。
她还是情愿相信他,望着?他不要?叫自己再失望一次。
没有任何气力?再来一次了,如果他还是偏她……
白持盈垂眸,在昏昏的月色下看不清神色,只有极长的睫羽忽颤。
手心实在太疼了,白持盈感?觉自己浑身发烫,估摸着?是受了风寒,发起?了低烧,她正尽力?让自己清醒些,却听得风声一阵,门被推开了。
杨惊生见那?人进来,顿时面?露喜色,如同见了什麽救命稻草一般,从地上?弹了起?来,活像落在煎锅里?面?的鱼。
「拿到了?」杨惊生面?目扭曲地问。
「拿到了。」那?人蒙着?面?,白持盈看不清他的长相,却莫名觉得那?个身影熟悉。
杨惊生本?就要?上?前向他取东西?,却忽然想到了什麽似的,猛地回头,两步跑到白持盈身前,将她扯了起?来。
白持盈知道杨惊生在害怕,他害怕他的线人也被辜筠玉花言巧语策反,故而将白持盈的脖子死死掐在了手中。
一阵天?旋地转,白持盈烧得有些站不稳,手中的瓦片「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杨惊生一双眼睛因为吃惊与愤怒而睁大,狠狠给了白持盈一巴掌。
「你还想逃!」
白持盈眼前一阵发黑,四周所有的声响都汇作嗡嗡的一片,眼前黑影不断放大,世界碎成一段一段的碎片,眼睛与嘴角同时淌出腥咸微烫的液体,喉头一片铁锈之气。
她彻底站不稳了,本?就不大好的身子霎时软作一团,就要?向前跌去,被杨惊生狠狠拽了回来。
那?接头的人抬眸看了她一眼。
白持盈愈发觉得熟悉。
杨惊生情急之下扇了白持盈一巴掌,心中战战,怕极了辜筠玉与他算帐吗,却也想不得那?麽多了。
「东西?留在那?儿就好,你拿二成,剩下的给我留着?。」
那?人闻言并未动作,只是还端着?那?一盒东西?。
杨惊生擎着?白持盈上?前,本?想伸手接过那?木盒,却又警惕地看了那?人一眼。
「你先打开。」
那?人点点头,未见犹豫便要?开盒子,白持盈眼前一片模糊,却也在盒子开合的一瞬间,看到一阵银光闪过。
一枚暗器狠狠飞速迸射,杨惊生一惊,身形灵活地飞跃到一旁,拎着?白持盈退却。
白持盈看清了那?人。
是许副官。
一兜冷水从头泼下,冻得她浑身血液温度尽散。
怪不得前半夜时辰分明已到,却迟迟不见巡城的兵士,白持盈觉得这晚实在是太冷了。
许副官哪复平日里?有些憨傻的模样,一击未中,抬手便要?接着?收拾杨惊生,使?得杨惊生带着?白持盈又往後滚了几步的距离。
咽喉处乍然一阵冰凉,一柄短而尖利的匕首抵在了姑娘白皙的皮肤上?。
「我……我知道你来了,疯子……疯子……」杨惊生疯病发作得更厉害,那?刀近了一丝,白持盈喉前立时被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
吱呀一声。
本?就不大牢靠门被人缓缓推开。
辜筠玉站在几个同样黑衣蒙面?的人之後,一身月白衣裳纤尘不染,迎风猎猎飞动,眉间朱砂灼艳,分明是出尘悲悯之姿,却仿若十殿地狱阎罗。
月又渐移,扫过破败的佛像,照在他冷淡的眉眼上?。
辜筠玉平静而缓慢的声音娓娓响起?。
「杨兄,真是好久不见。」
後四个字他咬音咬得极缓极慢,尾音微微上?扬,不似神佛,反而像古刹中修炼千年的狐妖精怪。
白持盈感?到杨惊生在发抖,那?只抵着?她的手不停地颤动着?,快要?拿不稳匕首。
他好像真的很害怕辜筠玉。
「辜筠玉,你敢和我耍花招?你就不怕……」语未落,白持盈感?到那?匕首又贴近了一寸。「你就不怕再也见不到你这个小夫人了吗?」
听到这称呼,白持盈几乎确信这人也必有前世记忆,顿时後脊生寒,冷汗浸湿了衣裳。
怎麽会这样……这人知道些什麽?又为什麽同样会有前世记忆?他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