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怎麽感兴趣,正要转过头时,男人开口了,他动作不由得顿住了,静静地望着,等他回味过来时,男人已经下了台。
“看什麽呢!不是你喊我们来喝酒的吗,怎麽我这一杯都喝完了,你还一点没动呢!”
谢知繁收回视线,没把加速的心跳当回事,笑着推搡了把好友,笑骂了句,举起酒杯干了。
许惊岁在完成学业的空馀时间内自学了经济学相关的一些内容,大三下半学期结束,就进了奥迈,跟在谢邦身後学习,有一个好老师,他进步得很快。
再次听到林此宵的消息,是在一年半後,许惊岁从来没有想过他竟然会做一个演员!
电影被送去了戛纳,很出乎意料地拿下了金棕榈奖,林此宵这个名字开始在电影界激起水花。
许惊岁那天结束工作後,独自去看了这部电影。
影片里林此宵饰演的是失意的乐手姜柯,他整个人透着一种颓却又昂扬的气质,像沙漠里开出的玫瑰,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他身上并存。
他不被人看起,在酒吧驻唱也要穿着唯一一件名牌衬衫,像是在守护他可笑又可怜的自尊心。
他凭着一副好皮囊游走在男女身边,谁爱他,他就爱谁,却在面对别人的提问“爱是什麽”时,哑口无言。
电影的最後,姜柯独自坐在出租屋的窗台上,月光照在他的脸上,光影切割成两个世界,他抱着那把破旧的吉他,昂着头叼着烟,一个人忘情地弹奏着,吉他声结束,门铃声突然响起。电影到此结束。
谁也不知道姜柯今後的人生会怎麽度过,也不知道敲门的人又是他的过客还是他最终的栖息地。
许惊岁看完,脑海里盘旋着林此宵说的那句台词,他吸了口烟,头朝上吐出烟圈,眼睛像是在看烟雾,又像是在看自己如同烟雾一般缥缈的明天,嗓音带着笑,听起来却很苦涩——
“明天,谁知道明天会怎麽样?也许明天我会站在维也纳金色大厅唱歌,也许我明天就会死在大街上,哪有那麽多明天。”
林此宵成名之後对许惊岁来说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通过网络看到他的近状,例如他又进组了,拍的电影又拿奖了,被誉为天生的演员,跟谁传了绯闻,又疑似正在交往……
许惊岁头一次有这种感觉:原来一个电话就能联系上的人,现在竟然变得这麽遥不可及。
但日子好像好过了许多,人也开始有精神了。
这点祝响是最先发现的,起因是祝响喊许惊岁喝酒,看见他在低头看手机,竟然还是大眼仔,祝响乐了,“你还追星呢?我看看你追哪个?我让我哥安排你两吃个饭。”
他一把夺过了许惊岁的手机,页面还停留在林此宵的视频上,祝响的脸色登时垮了下来,怪他太愚钝,竟然在两人分手之後才知道这两谈过。
祝响当时知道消息後,很想帮帮许惊岁,可是他也只是个吊儿郎当富二代,上面还有一个能干的哥,父母对他没多大寄望,只要遵纪守法就行,对于公司啊生意啊,他狗屁不通。
“你别告诉我,你还喜欢他呢?”祝响这人极其盲目仗义,属于是不管是非对错,首先站在朋友这边,杀了人都要帮你埋尸的程度。
“拉倒吧,就他爸那样的垃圾,你跟他在一起也是免不了的刁难,谈恋爱图的不就是一个开心,既然不开心,在一起干嘛呢,听我的,你喜欢这款的,哥回头给你介绍几个,我哥公司最近招了一批练习生,一个比一个帅,你过去随便挑。”
许惊岁没说话,拿回了自己的手机,接着没看完的视频看了下去,祝响也没再说什麽,一个劲地摇头叹气,小声地骂着林此宵真是害人不浅!
想了想,又抓着许惊岁的肩膀,怒道:“如果他找你复合,你可不能这麽轻易地就原谅了他!”
许惊岁拍开他的手,险些都要被晃成脑震荡了,他抿了下唇,淡淡道:“他不会来找我的。”
自己也不会去找他。
过去了那麽久,陈芝麻烂谷子的旧恋情,或许早就忘了个干净吧?许惊岁自暴自弃地想,不知道林此宵在恨他还是已经开始了新的恋情。
又过了快一年,许惊岁在奥迈做得很不错,谢邦也在这时将聚图重新交给了他,与此同时,还有他的儿子谢知繁。
两人的第一次见面不算愉快。
谢邦将谢知繁领进许惊岁的办公室後就走了,临走前交代道:“你就带他熟悉一下公司,给他安排个活干就行。”
许惊岁自然知道他将谢知繁安排在自己手下的原因,那定然是老子管不住,只好扔给别人。
许惊岁冷静地看了男人一眼,走回办公桌前,拨通了内线电话,“通知一下林助,明天开始不用再跟着我,来了新的助理,叫谢知繁,人事那边尽快安排一……”
电话被按断,谢知繁手撑着桌面,他是谢邦连哄带劝拉来的,本就有几分心不甘情不愿,他拧着眉头,不爽道:“谁说我要给你当助理了?”
许惊岁看着这人浑身带刺的模样,知道不是个善茬,站起身与他平视,不急不缓道:“我不认为有比总经理助理能更快了解公司的职位,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也可以从实习生做起,或者你直接回家做你的少爷好了,我会跟谢叔叔解释,不过我会如实说:是你不堪重用。”
“你……”谢知繁最烦别人激他,也最讨厌别人说他做不好什麽,他都还没做,怎麽就不堪重用了?!
“助理,我做。”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这几个字来。
“很好,谢助理。”许惊岁微笑,朝他伸出手。
谢知繁理都没理,从鼻腔溢出一声不满的“哼”,以及一句极具个人情感色彩的“真是我爸的一条好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