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此宵收回手,站了起来,定定地看了他几秒。
转过身就走,走出了两步,见许惊岁还呆呆坐在沙发上,又不禁皱起眉头来,脸色不悦,“还不走?等着我抱你吗?”
许惊岁什麽也没说,起身跟在他身侧,亦步亦趋。
从‘一颗苹果’出来,他看了眼手机,已经凌晨一点多了,街上只有寥寥几人。
白港的秋季并不明显,从夏到冬好像只是一瞬的事,秋天唯一的标志可能就是满大街飘落的金黄色银杏叶以及萧瑟冷冽的风。
夜深了,气温相较白天自然也低了几度。风吹过脖子时,许惊岁不禁瑟缩了下。
走出了几步,一旁的林此宵突然停下了脚步,许惊岁正疑惑,就见对方将外套脱下披在了他身上,许惊岁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拒绝:“不用了,我……”
“穿着!”林此宵的语气依旧很不悦,脸色阴沉,顿了下,说:“我热。”
这麽一说,许惊岁便不好再拒绝了,再加上林此宵给完就毫不犹豫地转身的表现,倒不像是给了一件颇有暧昧意味的衣物,而是一个烫手山芋或者是一袋不值一提的垃圾。
他看着林此宵挺括的背影,肩宽腰窄腿长,跟以前似乎没有什麽变化,但又好像变得更为成熟稳重,从少年蜕变成了男人。
两人一同到了附近的一家五星级酒店。林此宵声称自己喝了酒没法开车,加之时间太晚了,不如休息一晚再回去,对于这个提议,许惊岁采纳了。
两人出来得急,到了前台一摸口袋才发现都没带身份证,许惊岁看见林此宵出去不知道给谁打了个电话,没一会,前台就递来了一张房卡,“您好,二位的房卡,请拿好。”
许惊岁接过,看了眼,只有一张,他抱着这种疑惑直到进了电梯才开口:“只有一张房卡。”
“嗯。”林此宵看起来似乎在意料之中,一脸正直地解释:“时间太晚了,没有空房了。”
许惊岁不疑有他,闻言“哦”了声。
刷开门,走进去後许惊岁才发现只有一张床,他正纠结时,林此宵像是看透了他所思所想一般,低声道:“我睡沙发。”
床很大,其实睡两个人也绰绰有馀,只是两人现在的关系,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睡一起实在尴尬。
许惊岁想说自己来睡沙发,毕竟钱是林此宵出的,哪有花钱又遭罪的道理,话音刚落,就见对方淡淡地瞧了他一眼,说:“不用。”
他还想说些什麽,林此宵蹙起眉头,冷冷开口:“身体那麽弱,睡出什麽毛病还得我负责。”
自己身体哪里弱了?!
仔细一想,跟林此宵比起来,好像丶大概丶确实是有那麽一点。
许惊岁有些心虚,心里盘算着等电影的事解决好,得抽点空去健健身。
这一天过得漫长又疲惫,他洗完笼着浴袍出来,才觉困意上头,思来想去,觉得也没必要跟林此宵道晚安,便直接去房间睡了。
夜深,林此宵再一次失眠,这样失眠的夜晚多得不计其数,偏偏这一夜很特殊,许惊岁即使在他身边,还是难以入眠。
原来看得到,触碰不了,会更痛苦,就像隔着透明玻璃橱窗看里面最心爱的娃娃。
周遭静谧无声,便显得许惊岁无意识的哼唧声愈发明显,林此宵被这声响惹得彻底睡不着,他坐了起来,借着月光朝床边走去,同时按亮了壁灯。
许惊岁大概是被梦魇住了,不知道是什麽危险恐怖的梦,竟能让他这麽惧怕,看了几秒,林此宵鬼使神差地半蹲了下来,握住了对方的手。
浴袍的领口本就大,几经翻身又敞开了些,露出白皙的锁骨和小片胸膛,林此宵的视线一扫而过,却忽地停住。
今夜月明星疏,借着昏暗的光,有一个银色物件反着熠熠的光,林此宵怔了一下,还没想明白,手先一步动作,食指勾起了银链。
他终于看清楚,反光的源头,是一枚戒指——六年前,他送给许惊岁的那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