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很健康,没有伤口,甚至连磕碰的地方都没有。
喻熙学的是治人的医学,不太能治得了狗,而他也知道对于动物来说,身上没有伤口不意味着真的没有任何病竈。
“保险起见还是带去宠物医院看看吧,”陈生蹲在地上说,“咱这专业也确实不太对口。”
他说完,用手机喊了辆货拉拉来,一边订车一边问:“万一狗真的有什麽事你要出钱给他治病吗?”
喻熙点了点头。
“哎你也真是。。。。。。”
陈生“啧”了一声:“我老在短视频平台上看见有人捡到猫狗,去做检查发现是得病了被丢掉,千辛万苦花了大价钱治好後原主人上门要领动物走的。。。。。。别太当老好人吧。”
喻熙原本正轻轻抚过哈士奇柔软毛发的手顿了下,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轻声说:“也是条生命呢,治好了没人养就我养着,有主人来找就还回去,至少他还能有个家。”
他说着,想起了两周前和闵嘉胥发生的一次小小的不快。
那会儿也是早上,他开门取牛奶的时候发现门口趴着一只小博美,正有气无力地低声叫着。喻熙看着心里难受,抱回家後给喂了点切碎的鸡肉末,小狗这才看上去稍微有了点精神,在家里的各个角落嗅嗅闻闻。他把狗的照片拍到小区群里,不一会儿就有个年轻女孩上门来领狗。
女生抱着狗嚎啕大哭,满是失而复得的喜悦。小博美被主人抱着,似乎也安心了不少,轻轻舔着女生的手,似乎在安慰她让她不要伤心。
喻熙心底某个很深的角落被触动了一下,晚上吃饭时和闵嘉胥说了这件事,就顺嘴说了句自己也想养只狗,却没想到爱人的神色忽然变得严肃,语气里满是不耐,说哪有时间照顾狗,别养了。
那时喻熙听了他说的话後怔住了,旋即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也没表现出来,只是那晚两个人说的话都有些少。
而现在又有条狗送上门了,喻熙想,如果没人认领,那这就是天意吧,或许是天意让他收养这只哈士奇。
陈生觉得同事身上那股美丽的破碎感又出现了,于是咽了口唾沫,继续和司机协商去哪里拉狗。
***
闵嘉胥头疼得要死。
他眼前一片黑,缓了一会儿後才想起自己昏过去之前发生了什麽。
原本是拎着蛋糕回家求喻熙跟自己和好的,但在家门口忽然感觉到身後有人在跟着自己,还没等他看清尾随的人是谁,头上就挨了狠狠的一棒子。
然後他就昏倒了,还流了好多血。
自己这是死了吗?
闵嘉胥越想越头疼,低低地呜咽了一声,心里凉了半截。
他要是死了怎麽办?
喻熙那麽好,又聪明又厉害又好看,万一有人趁虚而入了怎麽办?
他给喻熙准备的惊喜还没送出去呢。
他。。。。。。
“猫想吃猫条。。。。。。”
“妈,不要打针,猫怕啊啊啊!猫怕啊啊啊啊啊!猫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如果讨好这个姐姐,耶会获得多少香橙脆脆条呢?”
“会不会人类才是主人?让我仔细思考一下。。。。。。”[1]
吵死了,都是什麽东西在说话?
闵嘉胥倏地睁大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盏巨大的白色探灯。一个戴着口罩和手套的人伸出来的手愣了下,旋即转过头道:“好像醒了,还得麻醉一下。”
麻醉?
等等。
所以他其实没死,昏过去後被人救起来送到医院了吗?
一瞬间的狂喜奔涌而来,让闵嘉胥不知道该拜何方神圣留了自己一命。
但是怎麽感觉好像有些不对劲?
身上似乎。。。。。。似乎裹着一层毛茸茸的毛发?
还没等他想明白,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医生,他身体有什麽大问题吗?”
闵嘉胥擡眸,就看见喻熙正站在不远处,和他一起的好像是个同事,在低头看着手机。
“X光看没有骨头和内脏的问题,”医生说,“但是他好像没绝育,要顺便绝育吗?”
喻熙点了点头:“可以。”
绝育?
你们在说什麽?
是他想的那个绝育吗?
闵嘉胥瞪大了眼睛,头歪向另一侧,擦得很干净的窗玻璃照出了他现在的样子。
黑白的皮毛,蓝黑鸳鸯眼,面容天生带着几分睿智,这会儿正毫无形象肚皮翻开,四条腿朝上地躺在检查台上,摆出了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等等,四条腿?
闵嘉胥不敢置信地低头看了眼自己,又看了眼窗户映出的狗影,如此反复多次,终于爆发出一道惊天动地的长嚎,属引凄异,空谷传响,哀转久绝[2]——
他,他妈的,好像,真的变成了一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