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虞紧抓着慕容蝉的衣服,却还是被迫分离,眼睁睁看着慕容蝉的尸体被抬走。
皇帝心中动摇,良久叹了声,「朕不想要你的命。」
楚元虞抬头看向他,目光有隐忍的恨意。
「也罢,太子菩萨心肠,一心为民,没有做苟且之事,朕便饶了太子一命。」
之後是谷丰的宣判。
太子一党落马,连累所有站队的人。
慕容府抄家,走了锺府的老路,男子弃市,女子为官妓,仆人发卖,有逃跑着家族连诛。太子贬为庶人,流放西北,
京城贤诚公书府及与慕容世子妃的娘家等曾站队太子慕容党的家族接连下狱,一时间京城连抄数家,世家哀嚎遍野,惨不忍睹,刑场血液横流,血腥味久久不散。
同时,西北战事平息又复起,鲁国仍吞噬楚国版图,於是皇帝答应求和,送与财物和美人,令五公主楚倾揽丶封号蓉宪,和亲西北,两国暂时进入歇战阶段。
「轰隆——」
平地起了一声惊雷。
楚烬被声音震醒,目光恍惚,觉得喉咙乾涩,他咳嗽几声,惊扰了在外面守夜的人。
「咳咳丶咳咳……」
「二殿下,您还好吗?」珠帘外,一佳人卷帘而入,到桌案上倒了杯热水踱步到床边,「二殿下,喝水。」
楚烬掀开纱帐,看着美貌聪颖的丫头,心充实了些,「多谢温姑娘。」
温榕将水递给他,而後默默偏头守在床边,目光中有些许悲伤。
楚烬喝完後,见她面色黯然,以为是不喜在东德宫伺候,便问,「温姑娘还在怪罪我将你从皇后宫里要来?」
温榕摇了摇头,「奴婢不敢,能被殿下赏识,是奴婢的荣幸,只是奴婢听闻昨日的变故,心里总不踏实,时常烦闷。」
「温榕,你千万不要有郁结。」楚烬坐起身,拉着她的手,「你该庆幸才是,自己躲过一劫,皇后宫里的人都要去皇陵守着坟墓一辈子,你想想,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对着一座棺材,大好的年华就这样埋葬。」
温榕闻言哭着抹泪,「奴婢该如何去做?」
楚烬与她十指交握,「姑娘莫怕,在皇子的寝殿任职,前程总好过在皇陵。」
「轰隆!」又是一声惊雷,闪电闪烁在温榕姣好的脸上,良久,她「嗯」了一声,慢慢回握楚烬的手。
此时,牢狱中,又是另一番景象。
孤光成霜地,夜里寒彻入骨,楚元虞抱着膝盖坐在角落,旁边还有慕容归等人。
慕容归眼泪都流干了,事情发生的时候他正在跟世子妃努力造人,被锦衣卫突然杀进来,子孙根都软了,这会又惊又怕,回不过神。
「我不想死,我不要死,我不想死,我不要死……」他神神叨叨的,失了智一样,还没从富贵梦里清醒。
楚元虞闭上眼,静静靠着墙,她脑子转动不了,从慕容蝉死後,她的心就空了下来,再也找不到目标了。
突然,安静的牢狱传来一阵脚步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楚元虞抬眸看去,只见谷丰公公持着圣旨下了宣判。
谷丰:「今,慕容府徇私枉法,残害人命,为非作歹,犯下滔天大罪,并王爷与皇后纵容,在朝中霍乱政务,秽乱後宫,持并罪,钦此。」
慕容归此时毫无世家公子风度,他慌乱问,「公公,那我会怎麽样啊?」
谷丰冷笑,「斩首示众!」
「啊!」慕容归如遭雷劈,心脏骤缩,顿时晕了过去。
周围人乱成一锅粥了,独留楚元虞仰头望铁窗,眸中淡漠,脸上神情平和。
门锁摇动,其中一屋子专门关着奴仆,里头的人全部被牵着出去了,乌泱泱一群,垂头丧气,面带苦涩,他们之中能有多少人能活下来,无从得知。
就算是亲生的母女父子,也要凭缘分,才能相聚。
这群人走後,衙役又来牵人,这一次是各府的妇孺及儿童,慕容归原本坐在里头,猛然间看到衙役推着熟悉的身影,他脸色一白,喊道:「夫人!」
世子妃狼狈不堪,脸上全是灰尘,头发也乱糟糟的,掩盖住她绝色的容貌,她听到声响扭头看向慕容淮,未语泪先流。
「夫人,是我和归儿对不起你——」慕容归哭得撕心裂肺,爱妻要发配为妓,自己也将命散黄泉,人间的悲事莫过於此。
世子妃澹梨却回应他,「来世,再也不要嫁与你做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