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经欲言又止。
祝枝山拉了拉他的袖子。
江芸芸依旧笑脸盈盈:“可学生也没有说错啊,我之前确实得罪了人,我们一圈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只有幺儿能打架,我们想试试他的深浅才不小心闯入军营的,得蒙国公爷不予计较,而且徐家也不是拿东西赎我们了吗。”
她甚至浑然不怕地自我打趣着:“我和幺儿也值不了那十车的钱呢。”
朱仪盯着她没说话。
江芸芸神色不动,依旧一脸和气。
众人一口气瞬间悬在喉咙里。
顾幺儿也不高兴地抱臂瞪着朱仪。
出人意料的是,朱仪竟然噗呲一声笑起来:“你果然有趣,半月前我女婿来信说起他老师得了一个小徒弟,今年要来南京考试,说你虽然机灵,但人生地不熟,初来乍到,还要我多加照顾,可我现在看你这个性子哪里需要我照顾。”
江芸芸惊讶瞪大眼睛:“哎,是我哪位师兄?”
朱仪挑眉,得意说道:“李东阳,李宾之,正是我的女婿,我的次女多年前嫁他为继室,你竟然不知道?”
江芸芸一脸惭愧:“我对几位师兄也一直是闻其名不见其人,书信也没有往来过,老师一直叫我只管读书就是,而且这也是我这么大第一次离开扬州。”
她又非常上道地说道:“若是知道您是我师兄的泰山,我一定备下礼物再来拜访。”
“花言巧语。”朱仪轻轻冷哼一声,“之前拖我下水怎么没这么懂礼识数。”
江芸芸无辜地眨了眨眼。
“不与你这个小子计较。”朱仪大人有大量说道。
江芸芸借杆子往上爬,立马大声夸道:“国公爷果然是大人有大量,学生特别敬佩,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朱仪还没说话,就见人举起茶盏,也不得不举起茶盏。
“贵人吃贵酒,感谢国公爷不计前嫌,再来一杯。”
江芸芸又喝了一盏茶。
朱仪不得不再喝一盏。
“这杯替我师兄敬泰山大人,感谢您在南京照拂,我先喝为敬。”
江芸芸一上来三盏茶,哄得朱仪直接先喝了三杯酒。
朱仪喝完感觉不对,正打算说话,江芸芸一脸感动地握着他的手:“我们今日能解这般大难,多亏了您,来来来,诸位,敬国公爷一杯酒。”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都举起酒来。
朱仪不得不又喝了一杯酒。
四杯酒下肚,刚才还有一肚子的话瞬间被酒意冲散了。
“怪不得你师兄几番提醒我要看着你。”朱仪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一本正经说道,“唐源你也敢惹,我看你真的是欠收拾。”
江芸芸委屈:“可明明是他先欺负人的。”
朱仪没说话了。
唐源欺负人的事情,他听过无数次,但哪次不是都得手了,毕竟他背靠大太监李广,在南京也是呼风唤雨的人物,就连他也不愿意插手这人的肮脏事情,也只有这次吃了大亏,还是暗亏,不能声张。
他想着想着,突然又觉得出了一口恶气。
——唐源这人又蠢又笨还心狠,他快烦死了。
“下不为例。”他只好不痛不痒说道。
江芸芸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吃饭吧。”朱仪又说,“我就是见见你,把你师兄的话带到,之后你好好考试,明年去京城见他。”
江芸芸眼睛一亮:“我会努力的。”
朱仪很少和小孩相处,见江芸长得好看,读书又好,人还聪明,也有主意,胆子还大,简直是越看越顺眼。
“你婚配了没?”他搓着手热切问道。
江芸芸脸上笑容一僵。
“我有个大孙女,他爹是不争气了点,但我那大孙女却是没话说的,性子温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管家理财也是一把好手,如今年方二八。”这回是朱仪拉着她的手,热情介绍着,“乡试结束,南京的桂花也该开了,我们不如一同是赏花。”
朱仪如今是越看越满意。
这么好的人一去北京那还不是被疯抢,自己先下手为强,把人定下来多好啊!
这么大的瓜就该落我家!
江芸芸一本正经胡说八道:“不立业何以成家,我小小年纪,连乡试都是未知之数,何来高攀国公爷。”
“不,他们都说你是神童,这次乡试肯定没问题。”朱仪不放弃说道。
江芸芸欲言又止,随后悲愤说道:“神童是他!”
她指了指唐伯虎:“过目不忘,落笔成诗,我不是神童。”
她失魂落魄,伤心说道。
朱仪的目光看向唐伯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