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给自己铺好後路:「但是我都没让他们进来。」
听她这样认真的解释,谢衡之将扇子放下来,神色稍缓。
李婆婆备好了晚膳,本在一旁看热闹,感知到氛围不太对,她站在不远处,侧耳去听。
她想到霍娇刻意提醒过她,那位兰氏郎君的特殊身份。再看这摺扇,应当正是他的。
眼见霍娇慌乱地过於明显,她心里帮着着急:两人明明没什麽,霍娘子这样反应,倒叫家主误会了!
她在旁补上一句:「我记得,我记得,是位公子。看着正派的,就同霍娘子打个招呼就走了。」
其实这种事最忌讳的,莫过於将人物细化。
果然,谢衡之表情又冷下来,他揶揄:「哦,看着正派呢。」
这扇子他看一眼,就知道是兰珩的东西。
只是他没想到,对方嚣张到登堂入室,直接来家里找霍娇。
最令他绝望的是,纵使他千防万防,那人还是靠从小与霍娇朝夕相处的了解,仅凭几次浅交,轻而易举地获得了她的好感。
或许即便换了张脸,她还是像所有人一样,更喜欢那个人的温柔小意。
霍娇连连摆手:「不不,我觉得不怎么正派。长着一张花心纨絝公子哥的脸。」
她撇清关系:「不是李婆婆说,我都想不起来是谁。」
她极力辩解的模样极大地安抚了谢衡之。但自己天生的脸被这麽说,他又哭笑不得。
上回霍娇夸他这张脸好看,他闹别扭赌气,害得两个人一起饿肚子。
人是不会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回的。
这次他举一反三,懂得将事情往好的方面想。
比方说,那个人虽然占尽了好处,但还是迫於无奈,舍弃了这张霍娇最喜欢的脸。
人生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谢衡之忍住心里的酸涩,拉着霍娇进了卧房。
「身体还有不舒服吗?」
霍娇知道这一关是过了:「没有了,明天我想最後去趟书坊,和大家道个别吧。」
谢衡之心中一怔,看着她她:「你不留在书坊了。」
「是啊,城门不是解禁了吗?」霍娇耸耸肩:「原本早几日便打算走的,是荣二娘让我留下来帮她看着铺子。」
她苦涩地笑了:「现在已经这样了,汴梁也算是我的伤心地了吧。」
李婆婆刚巧端了饭菜进来,又将碗筷摆好:「今天菜多做了,家主和霍娘子好好吃一顿,听说家主升官儿啦。」
霍娇眼里是抑制不住地惊喜:「真的?升了什麽。」
谢衡之就像她压的赌注,养的小狗。
正主真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霍娇计划着要回永宁,而他离开崇文院这样的储才机构,就意味着想再调回地方难上加难。
沉寂了许久,谢衡之才低着头:「把我调到枢密院承旨司了。」
他眼里的落寞,霍娇不是看不到:「你不高兴?」
谢衡之将目光从霍娇握着筷子的白皙手指,移到她眼中:「是。」
霍娇没有说话,她拇指几不可见的蜷缩了一下。如果谢衡之这时候,说出什麽捅破窗户纸的话……
那她也不知要如何应对。
四目相对,谢衡之声音很轻,像是怕惊醒了什麽:「皇命难违,升了官,我回不了永宁。」
他一字一顿:「我想照顾好你。」
他没把话说死,但那双偏执炽热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她。霍娇避开他的目光,眼神飘忽:「我现在挺好的……。」
见她没有直接拒绝,谢衡之试探着又道:「那阿姐能不能多留一阵子?给我帮帮忙。」
霍娇复又看向他:「要我帮忙?」
谢衡之道:「我们家里事情繁琐,李婆婆年纪大了,这次我老师杨寒灯也回来了,家眷迁回是时间问题,我想让她回到杨府去。」
「所以?」
谢衡之显得很腼腆:「想请阿姐帮我安排一个干杂活的小厮,还有一个会做饭洗衣的婆子或者婢女。」
说罢,他推过来一块木牌。上面写着谢衡之的姓名和官职,用来去京仓代领每月俸禄,原本交在李婆婆手上,领回後转交给霍娇。
霍娇看着木牌,觉得像是什麽烫手的东西,犹豫着没有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