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想。”
孔君久垂下眼睫,声色沉和像在讲别人的事:“院长说是在福利院门口捡到我的,那是一个雪天。”
他仅被一张薄薄的毯子包裹着躺进厚厚的雪层,脸被冻得几乎发紫。明明才四个月,是最爱哭的年纪,却只会睁着一双茶色的眼眸懵懂而纯真地打量四周。
院长把他抱进了福利院,从交叠的毯子里翻出一张纸条,黑色的笔墨画出孔君久三个字,显然是他的名字。
但这并不是一个好名,明明姓孔,却取君久,孔君久,孔君久,那不就是恐君久麽?
说到这儿,孔君久兀自笑了两声,食指不轻不重地刮了刮盼如玉的下巴,“取名的人是个天才,不是麽?”
盼如玉不置可否,他任由孔君久动作,问:“然後呢?”
“然後我就在孤儿院住下了。”
也许是因为营养不够,孔君久少时的身子又瘦又矮,总会受其他大孩子的欺负,但奈何不了他性子倔,骨头硬,跟头狼崽似地谁惹他咬谁,被打得血止都止不住还冲进人堆里去,渐渐地,没人敢动他了,同样也没人敢跟他玩。
孔君久就这样孤孤单单长到七岁,开始念小学一年级。那时他已经抽条了不少,但还是有人拉帮结派堵他,结果显而易见,此後别人见到他就绕着他走。
隐隐地,连老师都有些怕他。
他这人实在太疯了,无论是现在自揭伤疤的行为,还是嘴边从头到尾都没落下的笑,全在彰显他与外表截然不同的狂傲。
当说到自己某次被围进巷子里,但他硬生生把头目揍进医院时,孔君久亲昵地去捏盼如玉的脸,问:“会怕麽?”
盼如玉只擡了点眉,便实诚道:“不怕,我甚至还想跟你单挑。”
孔君久牵着他让他坐自己腿上,“好啊,有时间就跟你单挑。”
盼如玉捧他的脸,格外认真地说:“你怎麽那麽厉害,换其他人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孔君久挨着他的掌心,蹭了蹭,“大概因为,是想撑着来遇见你吧。”
盼如玉一怔,他的拇指去碰孔君久柔软的唇,後者堪称乖顺地让他触碰。
心情顿时酸涩难耐,盼如玉仅用孔君久寥寥无几的话语便勾勒出那坎坷不幸的童年和慌张而疼痛的青春,他好像吞进了一枚针,细细的疼不致命却格外磨人,直直痛到左胸的位置。
他说:“以後有机会我和你去改名字。”
孔君久却摇摇头,“不去。”
“可是你这名寓意不好。”
孔君久唇边勾出浅浅的笑容,“是麽,可是久玉,久遇,永远遇见,多有缘啊。”
盼如玉凝噎,好半晌才懂得去勾他的脖子,语气闷闷的像嗓子眼里塞了棉花糖,“哥哥,明明你才会钓人。”
孔君久凑下去,“那上鈎没有?”
“嗯。”
“上鈎了就亲一会儿,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