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破绽
任喻的脊背上开始渗出汗意,他不知道来人是谁,又出于什麽目的,紧接着他听到鞋底轻踩在木地板上的声音,显然这块变形的木地板让来人也措手不及。四周蓦地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在静观其变。
当然,说所有“人”不够严谨,因为“静”的还包括狗。狗窝里传出Theta均匀的呼噜声。任喻紧紧闭着眼一边装睡一边想,妈的又被方应理给骗了,说德牧聪明,结果家里遭贼,睡得比他还沉。
来人等待了一会,见没有被发现,于是开始蹑手蹑脚在屋里翻找。
门口有一沓水电费单子,任喻听到这个人翻动了一下,然後巡视电视柜丶书桌,最後他来到了沙发边,沙发的扶手上,搭着他今天出门时穿的西装。
那个人立在那里,任喻能清晰地感到对方居高临下的视线。
下一步他要做什麽?
未知的恐惧撞击着任喻的心脏。隔着眼皮,他感到阴影投下来,那个人缓缓俯下身,然後伸出了手。
任喻眼皮颤了一下,他猛地睁眼滚下沙发,接一个铲步。对方猝不及防摔倒,将铁艺茶几的腿砸折,在寂静的深夜发出巨大的声响。Theta被惊醒,开始剧烈地吠叫。
这个人明显只想小偷小摸,没想到闹开了,立刻慌了手脚。正要爬起来,一阵疾风从鼻尖上掠过,任喻一拳照直砸来,他急忙擡起手臂格挡。
电光火石之间,他们对上眼神,任喻借着窗外隐绰的灯火,发现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个人。
就在他愣神的片刻,陌生男人猛地推开他,夺门而逃。Theta立刻拔腿追击,还没立起来的那半边耳朵扇得呼哧响,德牧虽然是追踪犬,但毕竟是幼犬,又还没专门训练过,任喻担心它跑出去有危险且容易迷路,也紧跟着追出去,终于在下一层台阶处把Theta拦下了。但再擡眼时,人已经隐入黑黢黢的消防通道,追而不及。
任喻将Theta牵回来,把屋内的设备工具藏好,然後报了警,又担心对方去而复返太过危险,干脆到楼下等。不多时,警车抵达,大半夜动静不算小,有个别住户开了灯往楼下看。
任喻正在单元门外跟警察说话,没想到对面2幢的单元门开了,方应理背心外披了一件白衬衣走出来,眼皮看起来泛沉,刚睡醒似的惺忪样。
“怎麽回事?”方应理问。
围观的虽多,到底特意从楼上下来问这一句的也就他一个。任喻眼底染着倦意,又好脾气地一五一十再说一遍,然後领人返回楼上看。此时雨已经停了,但空气里还是湿漉漉的混着泥土的腥气,每走一步都踏出泥水,方应理看到有叶尖上积蓄的水珠滴落在任喻的发上,发丝被他胡乱捋过一把,现下亮晶晶的像落了一颗星子。
等上了楼灯一打开,方应理意外地挑了一下眉。
显然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激烈打斗,茶几翻倒,组装式小凳的腿也不知道在哪里,桌上的果盘掉到地下四分五裂,满地的玻璃茬子以及被踢烂的苹果。
“挺行。”方应理啧了一声,可见绵羊被逼急了也很能打。
任喻顺手将茶几扶起来,耸耸肩:“拼命的事儿不得下狠手?”
“没看着脸?”
“看着了。不认识。”任喻回答,“现在想想,感觉像来找东西的。”
但他能有什麽东西。
他思索片刻又说:“大概是图财吧。”
方应理环顾房间,眼神黯了黯,不予置评。
警察做过笔录,又采集了一圈痕迹,不过男人戴着手套和鞋套,恐怕没留下太多线索,只能完全依靠夜晚模糊不清的楼道监控。
等人彻底散去,是凌晨三点,屋子里乱七八糟,门锁形同虚设,也不知道那个入侵的陌生男人还会不会去而复返。
方应理看着一地狼藉,提议:“去我那凑合一晚?”
任喻正弯腰收拾东西,顺手捞起一枚苹果抛过去:“哟,想睡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