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想不明白的是,「公子怎麽就不管管。」
不咎站在他身边,「公子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一天到晚都在修道,房门也不出了。」
「都怪小段,」不鉴道:「把院子里弄得乌烟瘴气的,公子怎麽会高兴。」
不咎看了不鉴一眼,「你对小段的成见太大了,莫要忘了,他可是皇子。」
不鉴摇头,「我不服他,他这样的品行,即便身份贵重,也难叫我心悦诚服。」
他看向不咎,「你觉得,这样一位皇子,能给朝臣信心吗?衡王一派的人,只怕都要乐疯了。」
不咎默了默,道:「我相信公子。」
屋内传来了些许动静,两个人暂且把话按下,一起走进去。
裴再穿着一身青灰色的道袍,身上沾染了一些沉香的味道。
他站在窗边,从茶壶里倒了杯已经冷掉的茶。
从窗口望出去,正好看见东厢房屋檐下的小段。
小段坐在桌子上,外衫脱去赌掉了。他手里拎着个酒杯,不时有人献媚帮他倒酒,其他人玩的痴迷的时候,他就自己给自己倒。
骰子在他手里听话的不得了,有谁说了句话,小段笑起来,扯松的衣领里露出一截脖颈,像是白鹤扬首。
裴再喝着冷茶,身後不咎递来一份拜帖,是新平书院山长的拜帖。
「新平县地方不大,文风也不盛,只有一个书院。」不咎道:「书院山长仰慕公子才学,帖子下了好几次,请公子到书院指点文风。」
换做往常,这样的帖子裴再是不去的,但是不鉴有心让他出去走走,於是从旁劝道:「公子,咱们来这里的目的已经达成,既然不着急回去,不如就在新平走动走动,一来体察民生,二来指点学问,也是件两全其美的事。」
裴再同意了,他转了转茶杯,笑着道:「正好也出去躲躲清净。」
夜深,赌钱吃酒的人都散去了,小段终於挤走了正院的主人。
偌大的院子在人走乾净之後安静了下来,只有几盏灯散发着微弱的光。
小段把灯台拿到门口,自己去打了盆水,也不兑热的,把布巾扔进去,沾了水草草擦了擦脸。
此时是秋天,鸟儿虫儿的声音已经不多了,月亮都显得凄清。
小段走到院中,看着正房禁闭的门。合欢树下,他的影子跟杂乱的树枝叠在一起。
小段走到门前,推开门,门发出吱呀一声。
房间里面陈设简单,同小段上次来的时候并无不同。
书房里,桌子上放着裴再常翻的书。他的书很多,桌上,柜子里,书架上,都满满当当。
他到新平也没多久,这些书,有他从京中带出来的,也有沿途一路上搜寻的。
这麽多书,看得完吗。小段随便翻了翻,又扔下。
他坐在圈椅里,目光扫过桌上的笔墨纸砚,在右手边的一摞书中,找到了换女的卖身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