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啸的手心粗糙,指节粗大,与他傻大个相符的手掌也较常人更大,此时能完全将黑猫的前腿包裹住。他似得到了新奇的玩具似的在掌心细细地揉捏。
“好软,猫身上像没有骨头一样,你打我一下,我试试会不会疼。”陈啸期待道。
罗闵冷冷地将前腿收回。
“好吧。”陈啸见好就收,“我再摸下你的背,看着毛特别软,就一下。”
他试探地看着黑猫,摸都摸了,也不差一下两下的,见黑猫没有反抗的意思,他擡高手臂,向毛茸茸软乎乎的背毛探去。
好半天,罗闵都没等到落下的手掌,他擡头看。
陈啸将手向前探,向後收,向前探,向後收。
陈啸惊喜地说:“罗闵,你的耳朵会动!”
他的手掌停在黑猫脑袋上方,两只尖尖的三角耳朵就向两边压,收回手,又弹起。
“……”
果然,隐瞒陈啸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罗闵不顾陈啸“哎哎”的叫唤,跳回病床中央,叼着病服便向被子中钻去。
黑猫向被子深处钻,向深处钻,钻……钻!
钻不进去!
陈啸用力咳嗽,假装无事地向四处张望,如果无视他抓在黑猫腰间的手的话,他的确很无辜。
罗闵四脚悬在半空,幽幽地看着陈啸。
“咳!肚子挺软,等身体好了,得多运动啊。”
蓝绿眼依旧幽幽的。
陈啸还想说些什麽挽救他们二人之间岌岌可危的友情,却见黑猫两耳抖动,後腿用力一蹬踹开禁锢他的牢笼,化作一道黑影扎进被子深处。
咔哒,病房门向内打开。
皮鞋落在地面,发出轻微的脚步声,手工定制的西装裤挺括修身,手臂摆动间银色袖扣亮眼。
裴景声一身灰色正装,似乎即将奔赴晚宴,大部分发丝捋在脑後,深灰色眼眸明亮。
裴景声环顾病房,不见罗闵身影,眼神暗下,“陈啸,怎麽只有你。”
“我在这陪罗闵啊,你干嘛打扮成这样,你今天要结婚?”陈啸用袖口擦眼睛。
裴景声压着眉头,“罗闵人呢?”
“他——”
“喵。”罗闵从被褥中探出头来,尾巴在身後高高扬起。
却见裴景声面色紧绷,眼底一片沉郁,他转身向外走去,甚至都没放下手中的餐盒。
笔直的尾巴落下,黑猫看向裴景声离开的地方,又钻回了被窝深处。
“他可能是突然破産了或者家里出事了,总归不是见到你心情不好,别多想。”陈啸忙蹲下身,趴在床边绞尽脑汁安慰道。
黑猫闷闷的回应隔着一层被子传来。
陈啸挠头,想着要不出去找裴景声打一顿,怎麽见着猫就跑。
他家孩子就那麽吓人啊!
“我出去看看。”陈啸起身离开病房,誓要向裴景声讨个说法。
前脚陈啸出了病房,後脚一小团被子便撑大为一团,一截瓷白手腕从被子中探出。
罗闵掀开被子,低着头整理凌乱的病号服,一串沉重的脚步声便又响起,停在门前。
不过两分钟,裴景声喘着粗气奔回病房,嗓音沙哑,“罗闵,你恢复了?”
病床上的青年头也不擡,“嗯。”
脚步声靠近,男人身上淡淡的木质香萦绕罗闵鼻尖,“怎麽会突然变化,我打电话让孙宸去接王医生,还有五分钟就到,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现在让医生进来看看,好不好?”
他才交代不许人靠近病房,可扭头的功夫罗闵就恢复了青年的形态,一颗心攥紧了掐着他的咽喉,他小心得不能再小心地观察着罗闵的神态,数着罗闵的呼吸频率。
青年的长睫掀起,“我没事,裴景声,我只是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你能控制了?不是受情绪和身体的影响,病情没有恶化,你也没有为什麽事难过丶生气,是不是?”裴景声弯下脊背,西装外套折起不可消退的褶皱,“不要骗我,罗闵。”
他的姿态放得很低,没有半分令人不适的警告意味,反倒像在诉说委屈和担忧。
罗闵只好向他保证,“我很好,今天我有认真治疗,没有不良反应,也没有因为任何事引起恶性情绪波动。裴景声,我没骗你。”
为了增加说服力,他又当场化作黑猫,踩在裴景声膝盖,有力地叫了一声。
裴景声将他搂抱在怀里,脸深深埋进肖想已久的柔软腹部,吐出一口长气,“好乖,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