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他在怪我。阮岘躺着不动,不是不想,而是怕自己一动,会忍不住和霍诤行吵起来。
霍诤行居高临下,冷峻的目光将他笼罩,“还是说你後悔了,想要打破游戏规则,让第三个人参与进来?”
阮岘艰难地翻了身,双眼瞪着沙发靠背上翘起来的皮革,“随便你。”
他听到霍诤行走到门口,拿起鞋柜上的车钥匙,空气静了一瞬。
“如果你希望的话,我会考虑。”
关门声很轻,阮岘的身心却随着门锁落下,发出极大的震颤。
这是霍诤行第二次说“我会考虑”,上一次,是阮岘希望他不再为了探险做折磨人的体能训练。
阮岘忽然意识到,霍诤行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上次说出这句话之後,霍诤行真的没有再动过训练的心思,直到……直到阮岘嫌他推掉和问天的合作,为了陪他而荒废事业,说要谈谈,霍诤行才在身体没有彻底痊愈的情况下,起了大早,重啓训练。
所以这次,霍诤行会怎麽做呢?
阮岘一整天都被这个问题折磨,下午上课时画用错了颜色,晚上盯自习,面对吵闹的学生,也是木木呆呆。
“阮老师,你在听吗?”何丽丽今晚有课,来找阮岘问问题。
阮岘啊了声,脑子恢复运转,“抱歉,我今天不太舒服,你刚才问什麽来着?”
“你哪里不舒服,要回去休息吗?”何丽丽关心地说,“汤帅说你有时候还是去夜市摆摊,一定很累吧。”
“没有,我没课的时候才去。”阮岘没好意思说最近他沉迷于直播搞钱,怕被学生知道自己不务正业,“这样,我看着你画。”
何丽丽不好意思地笑了下,走回自己的画板前,坐下来调色。
阮岘立在她旁边,也盯了盯其他学生的状态。
听汤帅说何丽丽出身教育世家,父母是高校教师,对她的教育非常看重,因为家里没有出过画家,因此从小培养她走绘画的路。
“这里的过渡不好。”阮岘发现问题所在,拿起一只干净的画笔,沾饱颜料後,在画布上直接揉出想要的效果,轻轻几下,盖住了那道生硬的分割线,“不要总想勾出界线,有些光线下的界线不会特别分明,平时时多注意,技巧只是其次,观察是基本功。”
“好的。”何丽丽缩着下巴,像是被说怕了,“我其实没什麽天赋吧,阮老师。”
阮岘垂眸看向没有信心的小姑娘,弯了弯眼睛,“我认为在热爱和坚持面前,天赋只能排第二。”
何丽丽还没回答,上自习上烦了的学生们先接话了。
“阮老师说得对,有天赋如何,没天赋又如何,我喜欢画画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我学画是为了考大学啊,天赋和热爱都与我无关哈哈哈。”
“就是就是,阮老师站着说话不腰疼,他天赋大大滴有,这不是扎我们的心吗?!”
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形,阮岘也不生气,笑眯眯地拍了旁边学生的头,“画呀,别看我,大胆画,我不骂人。”
盯完晚自习,阮岘收拾了教室里的杂物,往外走。
何丽丽贴在教室外墙边,吓了阮岘一大跳。
“阮老师,对不起啊,让你被大家为难了。”
阮岘心有馀悸,拍着心口说:“没事,赶快回家,谢欣呢?”
“她去洗手间了。”
两人走到一楼大厅,谢欣背着书包从洗手间冒出来,前台小毛打着哈欠说:“汤帅等你们呢。”
答应汤帅带他去夜市後,这小男生第二天就染了黑发,摘掉了耳钉,阮岘带他去夜市里摆了两次摊,第二次时成功偶遇了何丽丽和谢欣,三个年轻人一聊,发现竟然是一个别墅区的邻居,于是加了联系方式,每天下课後搭伴回家。
八点半,时间不算太晚,阮岘知道汤帅是逃了一节晚自习出来接人的,朝他看过去,汤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那你们三个注意安全。”阮岘和他们告别,按电梯回顶楼。
身後是年轻孩子叽叽喳喳聊天的声音,阮岘听到汤帅说:“丽丽,你妈妈还做蛋糕吗,前天你给我的那个太好吃了,我还想吃。”
谢欣骂他嘴馋,“不给不给,丽丽的就是我的,你不要虎口夺食!”
何丽丽安抚着两边,“好啦,我妈妈不太有时间,我让阿姨多做些,明天给你们带。”
阮岘听得发笑,电梯叮的一声,他老老实实地等电梯门开,听到谢欣在他背後嚷嚷一声,“你们看没看阮老师的耳朵,他耳朵後面好像被蚊子咬了,好大一个红色的包!”
在被人叫住前,阮岘火急火燎钻进电梯里,耳朵後面,耳朵後面……属狗的霍诤行!!!
钻出电梯,要命的遇见了同时回家的左岸,两人面面相觑,左岸笑着问:“你昨天是不是看片儿了?”
“啊?”阮岘脑子飞速运转,不知道该不该承认。
“看就看了,正常,年轻人嘛。”左岸挤眉弄眼,“不过不要太频繁哦,小心肾虚。”
阮岘脑子乱得仿佛一万匹马在他的头顶跳芭蕾,他不知道自己用什麽表情什麽声音回复了左岸,坐到沙发上时,人还是傻的。
叮咚。
【左岸:有资源记得分享,我保证不告诉你哥。】
阮岘嘴角一抽,恶向胆边生。
【你马上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