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边最不想面对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他讨厌争吵。
可在酒精的作用下,晏边也远不如往常那般理智。
“今天早上我问你,你昨天因为什麽事情喝了那麽多酒,你是怎麽回答我的?”晏边面色平静,只有额头渗出的冷汗让他显得分外虚弱。
温继舒脸色瞬间惨白。
下一刻,晏边淡漠的声音接着道:“你跟我说,你是和家里的长辈寒暄,一不小心就喝多了。”
“阿边,我——”
“温继舒,我看上去很好骗吗?”
两人的声音在同一时间响起,晏边语气中透出的冷淡却先一步钻进温继舒耳朵里。
他像是被一盆凉水从头浇到尾,痛彻心扉。
温继舒想解释:“我其实……”
晏边一个字都不想听,他闭着眼都能料到温继舒接下来要说什麽:“你其实没想骗我,但你担心和我说了之後我会误会,所以你不敢告诉我。”
“你想等你自己把一切都处理好了,然後在我面前装作什麽都没有发生,是这样吗?”
晏边所陈述的每一句话,都稳稳落在了温继舒的心路历程上。
“……是。”温继舒嗓音生涩。
晏边突然笑出了声,动作幅度过大,连带着他的胃也一起疼:“首先第一点,你为什麽觉得我会误会,你是对你自己没有信心还是对我毫无信任可言?”
旁人不止一次说过晏边话少。
只有晏边自己知道,正是因为他想尽办法希望给大家留下。体面,他才能少说话就少说话。
如果条件允许,他真的可以把话说得特别难听。
不是带着恶意的语言,而是条理清晰地陈述事实,招招致命。
“第二。”见温继舒没有开口,晏边又说,“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你没有把问题处理好,那我会处在一个什麽样的位置?”
“温继舒。”晏边笑着笑着,眼底似乎划过一道不经意的光,有什麽东西和他额头上的冷汗一同滑落了下来,
“我可能在家里待得好好的,突然有个人闯进来让我滚出去,嘴里说着一堆我听不懂的话,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我原来就是一个被你蒙在鼓里的蠢货。”
温继舒被晏边的突然发作震慑到了,他怔愣地看着对方的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半晌,温继舒伸手抚上了晏边的脸,哽咽道:“……你哭了。”
不是疑问句。
他清清楚楚地看见了晏边的眼泪,无穷无尽的痛意漫上心脏,犹如刀绞。
而晏边呢?
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流泪。
他的心里只有一片荒芜。
*
最後晏边也没下车。
他昨天一晚上没睡,白天又出门跑去蹦极。
蹦极之後,又到朋友的酒吧里喝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的酒。
意识本就不太清醒,加上酒精的作用,精神状态更加低迷。
和温继舒说了那一连串话,他好像终于有了那麽一点困意,恍惚间就陷入了浅眠。
等到他再度睁开眼时,眼前一片漆黑,好像是有人给他带上了眼罩。
晏边尝试着从床上坐起来,却又似乎牵动了什麽东西,愣是被牢牢困在了床上。
什麽东西?
“你醒了?”
伴随着晏边内心疑问响起的,还有一道属于现实中的男性嗓音。
“继舒?”
宿醉过後,晏边太阳穴乃至後脑勺那块儿仍然有些酸痛,但没有睡着之前的疼痛感来得剧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