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渲来这一趟,自然不是要听她的意见。王若芙应下,“待栖池回来,我问问他。”
“这便是最好了,有劳姨妹。”杨渲道。
临走前,王若芙又忍不住隐晦提醒他:“姐夫,无论如何,咱们终归要站在圣上那一边。”
未来十多年,萧颂都大权在握。这是王若芙最最确信的一点——若要平平安安地过下去,须得旗帜鲜明地投向他麾下。
尽管,尽管。
杨渲肃着脸色点头,“这我定然是清楚的。再怎麽大的风波,这一时片刻都掀不翻千秋殿的龙椅。”
王若芙目送他离开,神色复杂。
林世镜回来後,她又同他说了今日杨渲来访的事。
他闻言含笑道,“你把我想说的都说完了。”
“所以,你想让姐夫补上这个空缺?”王若芙问。
“圣上愿意信任他,为什麽不呢?”
“好吧。”王若芙低声道。
林世镜俯下身来,掌心托起她的脸,王若芙始终垂眸,听见他带笑哄道:“又想什麽呢?我们芙妹?”
她沉吟须臾,问道:“你会一直站在萧子声那边,对吗?”
林世镜正色,然後点头。
他不会骗她。
自他出生起,念的就是圣贤书。他须得有宰辅襟怀,须得有赤忱之心,为臣之道“忠”字当头,何况林世镜效忠的,是一个足以名垂青史的英明君主。
王若芙喉咙艰涩了很久,还是问出了口:
“那我呢?”
林世镜忽然怔住。
王若芙想问,那我是不是一生与你绑定,也要做个忠义之臣?为了国朝,为了圣上?
一纸婚书种下万年契约。你走的路,是不是就是我走的路?
在那一刹林世镜遇到了今生最棘手的难题。
如果可以,他希望王若芙平安幸福,得偿所愿。
可王若芙的愿望是什麽?
如果她的愿望与他的路背道而驰呢?
他会放弃吗?
她又会妥协吗?
两相僵持,俱是沉默。
直到窸窣却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王若芙猝然回头,瞥见一张熟悉的脸——
是萧颂的亲卫。
他满脸带血,右臂划了一道长长的伤口,深可见骨。
那人跪下来的声音近乎惊天动地。
“林大人!千秋殿有难!”
长夜死寂,秋风肃杀,黑云翻滚,沉甸甸地压在神都上方,每一个人的头顶。
羽林卫在暗中变了阵型。
一泓刀光出鞘,万道剑影凛冽。
崔太後在佛龛前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