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下有一片青迹。
不再言语,不再用沉沉的眼神看你的时候,也是满面的严肃。
车儿轻轻抚他轻皱的眉间,他不耐的眉头又一皱,车儿以为自己将她扰醒,没有想到那人将将皱起的眉头,又轻轻舒展开了。
她抿了抿嘴,在这静谧的营帐中,听见两人的心跳,重合在一起。
她心里渐渐安定,强压下初见时的悸动,往这人身上靠了靠,也眯起了眼睛。
等车儿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丑时一刻。
刘琮不在营帐里。
她犹豫了一瞬,本想着去问问外间的女奴。
略有动静,那女奴便捧着一件衣饰进来了,是一件通体雪白的大氅。
女奴将衣物放在榻上,对着车儿道:“大将军有吩咐,若是公主醒了,便去主帅帐中。”
车儿将将睡醒,略有些慵懒,对着女奴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了。
等她披了大氅,出了营帐之时,才知晓外间落雪了。
片片大如席的雪花,带着温柔的弧度,一片一片,簌簌的落下。
地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踩在上头咯吱咯吱作响。
车儿来到主帅帐中,见到了老朋友司马瓒。
刘琮脊背挺直,手握狼毫,写着什麽,司马瓒立于下首,还是那副尊敬的模样。
看到车儿进来,眼神动也不动,对着车儿施了一礼,便又恢复了以望的姿态。
车儿此次前来,着了女子的衣饰,披了刘琮给的大氅。
静静的往帐中一站,亦是显的仪态万千。
司马瓒显然是早就知道了自己是女儿身的秘密,所以才会一点惊讶都没有。
车儿撇了撇嘴,心里颇为懊恼,看来,自己处心积虑做的所有掩饰,早就被这群可恶的人给识破了。
心下不快,她筒着手站在司马瓒右侧,阴啧啧的将司马瓒盯着。
司马瓒感受到她的目光,擡头看了文昌一眼。
触到文昌不善的眼神,他对着文昌又是一礼,算是赔罪。
如今文昌的身份已经不算是个秘密,他以前对文昌的所为算是不敬,加之她是大将军看上的人,就算是再看不上文昌,该有的礼节还是不能少。
等了须臾。
刘琮头也没有擡,对着司马瓒道:“你说的事情本将已经知晓了,你先退下,待本将仔细思量一番,再做定夺。”
“是!”司马瓒施礼退下。
豆灯噼啪一响。
车儿也不知刘琮喊她过来作甚,看他还是一派军务繁忙,无暇搭理她的样子,索性左顾右盼的查看起刘琮的军帐来。
留城偏北,与祁连山毗邻,又处在祁连山的风口。
常年大雪不断,寒冷凌烈。
所以围帐的牛皮也比以前用的厚实许多,帐内燃了炭盆,倒是温热的打紧。
车儿正在纳闷刘琮平日里一个不怕冷的人,今日怎得会在营帐内置炭盆呢。
就听前头那人道:“过来!”
车儿不喜听他用命令人的语气跟她说话,她以前是为了活命没有办法,才需要委曲求全的,现在她身份已经明朗,完全不需要再看刘琮的脸色行事了。
她走到刘琮面前,故意侧着身子,对刘琮道:“我与你是平等的地位,日後不许对我这般呼来喝去,我不喜欢。”
还未听到回答,便被刘琮扯到腿上。
他将手里的狼毫在砚台上舔了舔墨汁,塞到她手里道:“来,给你父亲写几句话。”
车儿见案几上铺着信纸,玉石镇纸将信的四角压得平整。
目光匆匆在书信的内容上扫过,迟疑着向刘琮面上扫去。
刘琮知晓她心里震惊,但还是对着她点了点头,眼神示意。
车儿握着狼毫的手一紧,一时心里五味杂陈,不知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