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了
芳年道:“公主府闹鬼,你可听说了?”
“嗐,这个呀。我不仅听说了,我还看见了。”女人满脸得意,“那天晚上,我们晚走了片刻,正当我们出门的时候,听到了女人和孩子的哭声,女人还口口声声喊着:‘还我命来,还我命来。’孩子只呜呜的哭。您也知道,公主府现在是住着一帮子女人,但也没有这样的女人呀,更别说孩子了。当时我们都吓坏了,我相公都吓尿裤子了,就怕是因为我们乱动工惹了不干净的东西。”
说到这儿,女人眼里浮现出惊恐,还打了个哆嗦。
“接着说。”李钰君道。
“後来灵骁正使就来了。她就跟会使仙法似的,翻墙逮住了那个装神弄鬼的人。那人胆子也小,一看芒戈将军的脸色就吓晕过去了。”女人扬眉吐气一般道,“要我说,灵骁正使和芒戈将军才是真正的大丈夫……不,大女人呢,比我相公强多了。”
听闻她话里的推崇,李钰君已是不愉,她问:“还有吗?”
“还有还有,林昭大人也很好,给我们送热茶不说,还专门给我们弄了一间烤火的屋子。还有两位奚大夫,虽然年轻,但那个医术可是世间少有的好,我这腰疼的老毛病在她手底下三天就好了。”
“还有吗?”李钰君声音愈发沉郁。
女人想了一瞬,“还有,听她们说,女希是女人当家的,我真想去看看。”
“还有吗?”李钰君压抑着怒火。
“哦,有有有,多谢公主的赏钱,让我们能够过一个暖冬,也够银子请女希的大人们吃一顿便饭,才没有失了我郢国的礼数。”
听闻此,李钰君脾气彻底爆发,她豁然起身,盯着女人怒道:“这是郢国的地盘,你身为郢国的子民,却口口声声说女希的好,还花本公主赏的银子请她们吃饭,这是本公主万万不能容忍的。”
女人忙跪下,“公主恕罪,公主恕罪。”
“我恕不了你的罪。芳年,把她赶出去,以後凡公主府修缮一律不许再用她们。”
李钰君拂袖而去,留下瘫软在地的女人。
芳年来扶她,她攀她的手臂,问道:“草民愚钝,不解公主之意,求姑姑解惑。”
芳年道:“公主让你们提早一个时辰上工,你们可去了?”
女人忙不叠点头,“去了,早了一个时辰半去的。”
芳年:“那些蛮夷那时候已醒了?”
女人点头:“是啊,除了林昭起得稍晚一些,其她人都起得早,林大人……林昭说她们要起床练早功。”
芳年眼神暗了暗:“你走吧,从前的工钱会如数结给你们。”
女人馀光看了一眼珠帘後的李钰君,她并没有说什麽。女人不敢再留,只道万幸康平公主是个脾气好的,换了别的贵人犯了忌讳不说拿工钱,连性命都有可能保不住。
女人走後,李钰君彻底垮了脸,将桌上的书都扫落在地,忽然竟落下泪来,又狠狠擦干泪。
她道:“沈柔柔被禁足,一定是因为这个。乌灵骁她们什麽都知道了。”
芳年道:“公主,还不一定呢,沈家家教一向严格,禁足也是常有的。”
李钰君不说话,眼泪流个不停,她说不清自己是害怕她的所作所为被皇帝知道的多一些,还是不甘多一些。
芳年道:“公主,要不奴婢现在出宫去请沈小姐,沈将军管教女儿是要紧,可也要紧不过天家公主的传召。”
“你快去快回。”李钰君道。
芳年走後,李钰君收拾好心情,想明白凭她乌灵骁再好,再得人心,也和她没什麽关系,她只是想要回她的公主府。
一计不成,那就换一计。
哭哭啼啼万一叫她看见了还不得意死。
李钰君擦干眼泪,用了午膳,心情才好起来。不过今天她很不走运,午觉刚起来皇後就召她去。
到中宫才知道,里头还有两位。
李钰君:“见过母後。”
皇後道:“康平来了,这是你大舅母,这是你怀玉表哥。”
大舅母年过五十,却一点都不显老态,从她双眼中能看出她是一个多麽精明强势的女人,她起身後满面笑容,“公主都长这麽大了,臣妇见过您的,那时候您才这麽一点呢。”舅母双手擡起比了个襁褓婴儿的大小。
李钰君心情不好,却也不会失了礼数得罪人,她对大舅母微微笑了笑,到远离两人的一侧入座了。
大舅母又道,“公主出落得可真标致,早听说公主美貌天下人不能及,今日一见才知道哪怕是天上的仙子也就长这模样了。”
李钰君勉强道:“多谢舅母。”
“谢什麽,我不过实话实话罢了,我粗苯说不出什麽好话,公主别介意。”她戳了戳一旁愣神的年轻男子,“你和怀玉也见过的,小时候他父亲入宫述职,我常带着他来找皇後娘娘。”
皇後道:“既然是旧相识,那便出去逛逛吧。咱们两个说说话,别拘着孩子们。”她问:“芳年怎麽没跟着你?”
“我吩咐她做别的事去了。”
“那好,锦绣,你跟着公主。”
李钰君无奈看了一眼面露期待的两个女人,深深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和她完全没印象的怀玉表哥像货物,而她们的母亲正是她们的主人,为防货物积压,须得早早推销出去才安心。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