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阴着脸,他眯了眯眼睛,额头的川字深得像沟壑。
皇帝:“可有证据?”
“臣弟亲眼所见。”文亲王道。
女希人集体嘲笑,符月用郢国语言道:“你自己摔倒的也是我亲眼所见。”
郢国衆臣从皇帝的上一句话已明白了他想平息事端的态度,此刻并不多言。李宝孝孤立无援,突然朝着李钰君道:“康平妹妹,你一定看见了,你一直关注着女希人,一定看见她们是怎麽捣鬼的了。”
李钰君越过他望向他身後由太监扶着的文亲王,又落在女希人身上,而皇後的视线一瞬不瞬紧盯着她。
“我看见了。”
皇後想要开口已来不及。
“是王叔自己摔倒的。”
皇帝眉心的川字浅了些,随即更深了,他命令小顺子:“将文亲王送回王府。”
被太监扶着的文亲王缓了口气,起身大斥一声:“蛮夷,野狗也。”
学语言,什麽学得最快?
骂人的。
这句话不用林昭翻译,宴席上女希诸使臣都听懂了,一时间,衆人目光如刀,若有实感,已将他三千六百刀凌迟而死。
乌灵骁捏紧手中酒杯,到底是十九岁的少年,再早慧心中的意气也没有被磨平。
但她永远让理智走在前面,她回应了凤鸣担忧的视线,冷冷道:“匍匐在人脚下的流浪狗只会乱吠,而野狗是会杀人的。”
符月却直白道:“老东西,老的神志不清了就躺进棺材里去吧。”这次她用的是郢国语言。
看着抓住把柄要发作的郢国人,林昭道:“符小姐说的是官府。”
“强词夺理,进官府是什麽意思?”
“官府里不是有大夫吗?”
“那叫医馆。”
林昭恍然大悟,“看来是我记错了。”
郢国人以牙还牙道:“那你们也进棺材里去吧。”
林昭笑眯眯,“多谢关心,但我们没病哈。”
“迟早会进去的。”
“那也比你晚。”
看着林昭这张娃娃脸,她进棺材的日子里确实比大家都晚。
郢国官员憋屈了。
皇帝年纪大了,非常避讳和死有关的话题,这会儿几人一口一个棺材已让他非常不耐,但遇上了女希人,他平常惯爱用的神色威胁也没什麽用了。
在上首阴着脸半天也没人理他,还是一旁侍候的小顺子看到了,尖着嗓子喊道:“肃静。”
吵闹如市场一样的大殿静了一瞬。
郢国朝臣退开,宫人几乎是拉着文亲王离开,李宝孝跪在殿内,嚎哭得难看,非要皇帝为他们父子做主,冷不丁发现大殿静的可怕。
借着擦泪的动作,袖子擡起遮了眼睛去看,瞅见皇帝阴沉的神色,忙收了声,左右看了看,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皇帝擡手示意将人擡下去。
乌灵骁只冷冷看着这一场闹剧。
宴席末尾,皇帝赠予她们黄金三千两,锦缎一万匹视作回礼,接着就散了。
在她们要离开时,李钰君突然道:“我送送诸位使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