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丹大成?
却说宫内,李钰君跑到皇後宫中,再一次提起了林昭的身世。
皇後这次承认了,她道:“当年林嫣是郢都有名的才女,上门求娶者快踏破了林家的门槛,连皇帝也试探过林舸。但林舸不争气,他下了大狱,判了重刑。那他的家人有罪吗?”
“母後,我不知道。”
皇後看着她,道:“有罪。林家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贪腐之人如跗骨之蛆,他们享受的是百姓的血汗。”
“那您为什麽要帮林嫣?”
“她该随着林家的倾颓死去,这是她的命运。而不是在文亲王府受尽凌辱,茍延残喘。”皇後叹息道:“她以为是我救了她,其实我是给了她一条死路。”
皇後将过去的事都告诉了李钰君,当年文亲王独子李宝孝周岁,加之林家贪腐大案由文亲王亲自破获,皇帝为表荣宠,那次可谓风光大办,连她都出宫去贺。
彼时林嫣瘦的几乎脱相,唯有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依稀可见当年的才女风范,但竟连文亲王府的下人马夫都可以对她随意打骂凌辱。
原本她以为林嫣在文亲王府虽是妾室,但也算半个主子,总比丢了命强,没想到是这幅光景。
那日回去後,皇後始终忘不了那双眼睛。时过境迁,命运弄人,可她的眼睛还像从前在百花宴上弹一曲《雁落平沙》时一般明亮。
再一次见到林嫣,她的手上已布满密密麻麻的疤痕。
皇後那时就想:还不如让她去死。
她去护国寺上香,要求亲王命妇陪同。果然,文亲王妃让林嫣随侍。那一晚夜黑风高,她给了锦绣一锭银子,让她找人把林嫣赶走。可锦绣会错了意,银子悉数给了林嫣,还带着她躲开了护卫。
皇後道:“她能活下来,都是锦绣这丫头心善。在同一批宫女中,锦绣不是最出挑的,也不聪明,但本宫一直提拔她,就是因为她最善良稳重。”
锦绣在一旁请罪:“皇後娘娘,奴婢愚笨,不解您的意思。”
“行了,都过去了,你出去吧。”皇後毫不在意。
“那您是怎麽知道林嫣去女希了?”李钰君问。
“多年以前,女希王上送郢国礼物,其中一支簪子是郢国式样,我一看就知道出自林嫣之手。当年林家女一曲动天下,最喜欢的便是一支莲花簪。”皇後道:“那簪子比她在郢国戴的还要华丽,我就知道她过得不错,女希也并非传说中的不毛之地。”
“那簪子一定是她送给您的,怎麽我从来没见过?”李钰君好奇道。
“那簪子是随着郢国的礼物来的,即便是送我的,皇上不赏我,我也没有办法。”皇後平淡道:“皇上将它赐给了你母妃,後来你母妃……簪子就给了我。”
皇後起身,从首饰盒子中取出一支簪子递给李钰君,“当年我本无心救她,如今她女儿入了郢都,你帮母後还给她吧。”
“要还,也该还给林嫣。林昭已经是女希人了,您和她牵扯上恐怕不好。”李钰君劝道:“母後是无心插柳柳成荫,无论如何,林嫣是因为您才能逃出去的。”
皇後叹了一口气,“好吧。”
李钰君试探道:“文亲王强纳罪臣之後,父皇就不管吗?”
“皇上和文亲王是亲兄弟,莫说一个女人,这些年文亲王做了多少出格的事,皇上不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麽?”皇後道:“文亲王是个有福气的,你的两位皇兄如果也能有皇上与文亲王之间的兄弟情义就好了。”
李钰君却不满道:“难道所谓兄弟情义,便是要狼狈为奸吗?我大哥和三哥绝不是那样的人。”
“康平,不可胡说!”
“我母亲……”
皇後打断她,“过去的就已经过去了,休要再提。”
李钰君悻悻闭了嘴,她知道母後是为了她好,深宫步步为营,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成为催命符,可母亲的事她始终都过不去。
皇帝和文亲王兄弟情深,就是不知道涉及长生不老丹皇帝还能不能忍。
李钰君起身告退,出了中宫,又说要去御花园看梅花,却越走越慢。
突然芳年道:“公主,是灵骁正使,她们过来了。”
“稳重点,别跟没见过似的。”李钰君擡眼去寻,二人遥遥相望,都勾起唇角,而後乌灵骁便离开了。
芳年道:“公主,您说女希人的计划能成功吗?”
“什麽计划?”
“就是……”芳年反应过来,“公主说得对,哪有什麽计划?如果有人倒了霉,那也是他自己不检点。”
李钰君勾唇笑了,她漫步在梅林中,流连着不肯离去。
她的母亲很喜欢白梅,皇帝就命人在宫中栽满了白梅,每到冬日开好大一片,格外漂亮。若是不知内情,只怕还以为二人之间是何等美妙的爱情佳话。
李钰君越发觉得当男人好,当皇帝更好。
爱一个女人却什麽都不必做,别人给他的,他分一些不要紧的给这个女人,就是爱了。哪一日厌倦了,也可以随便抛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