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那个三皇子妃的身份?”季南珂失笑,“嬷嬷啊,别说这婚还没有赐下,就算真赐了婚,我姓季,做不了镇国公府的主。”
“姑母纵火被关,这是她天大的错处,顾家岂会听我一句话就把人放了?”
季南珂走向她,将她扶起,缓缓道:“你仔细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万嬷嬷半擡起来头,哭得更伤心了:“那夫人……”
“万嬷嬷,你莫急。”季南珂的手上沾到了她的泪水,她有些嫌恶地皱了下眉,语调则温和未变,“姑母把我养大,我岂会放任她受苦而不理。”
万嬷嬷呢嚅着点点头。
“嬷嬷你要知道,唯有让顾家不得不向我俯首,我的话在顾家才会管用。”
季南珂拍了拍她的肩膀:“嬷嬷,你要是真心疼姑母,就替去我办件事。”
万嬷嬷急切道:“您说。只要能救夫人,奴婢做什麽都愿意!”
“你等下回京後,去一趟香戏楼,大约午时过半的时候,你应该能看到昭阳公主府的马车。”
上回来昭阳来的时候,曾透露过她最近在捧一个戏子的场。
昭阳是皇帝的大公主,和驸马的关系并不好,身边虽没有光明正大的养面首,可也惯爱捧些长得好看的戏子,这是孙念有一回和她说悄悄话时说的。
孙念还说,碍于驸马的面子,昭阳没把人养在公主府,生怕被皇帝骂。其实人都放在她郊外的庄子上,等腻了再打发掉。只要没闹到明面上,皇帝也不怎麽管她。
这样肆意的日子,季南珂心里多少有些羡慕。
“你务必让她看到你。”
万嬷嬷是姑母身边贴身伺候的,日常进出都会带着,昭阳肯定认得。
“你告诉她,我准备了好些野菌子,再跟她说……”
季南珂仔仔细细地把要说的话都交代了,又写了一封信让嬷嬷拿给季氏。
等到万嬷嬷都记熟,季南珂让丫鬟忆心去收拾了一包野菌子出来,又反复叮嘱了几遍,万嬷嬷揣着信和菌子,忐忑不安地走了。
她一走,季南珂立刻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过了一会儿,她请女冠叫来了观主,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清雅高贵,含笑说道:”观主,有件好事。上回来过的两位贵人过几天还会再来。”
观主闻言大喜过望。
上回的两位贵人,哪怕是微服,也依然通体气度不凡,观主完全没敢怠慢。季南珂後来还悄悄告诉她,来得是太後娘娘和昭阳大公主。
观主又惊又喜,她们女观平日里香客不多,她是万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还能招待到这样的贵人。
季南珂当时亲自招呼,谈笑风生,她能看得出来,两位贵人对季南珂的印象都极好。有生之年,能见着贵人一面已是万幸,没想到,贵人竟然还会再来!
观主惊喜道:“季姑娘,你说得可是真的。”
季南珂微微颔首,笑容清浅:“咱们观里,菌子的膳食做得极好,上回太……老夫人尝着不错,我就说您得了一些从滇州带来的野菌子,老夫人答应过几天再来,四下走走。”
她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抿唇道:“方才我姑母派了贴身嬷嬷来,皇上命国公府接我回去。这些日子,多亏了观主你照顾,我想着我不能这麽一走了之,决定等老夫人她们来过後再回去。”
观主感动极了。
自打季姑娘住到这里後,她们女观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先是季姑娘用後山的菌子做的菌子席得了不少夸赞,香客越来越多,现在又给她们搭上了一个登天梯。
不但如此,甚至还为了帮她们女观够上这登天梯,连国公府都不回了。
观主拉着她的双手,激动莫名,连连道:“季姑娘,一切都得仰仗你了。”
“这是应该的。”季南珂温和地说完,又道,“观主,老夫人颇为喜欢我们观中的玉皇阁,你看,要不要再清扫布置一下。”
“要,要!当然要。”
观主满脸喜色,若是能得了贵人亲睐,说不准她们也有成为太清观的那一日。
真是托了季姑娘的福。
“我来好了。”季南珂贴心道,“我知道那位老夫人的喜好。你再叫几个道童帮我搭把手就是。”
她事事都安排的颇有条理,观主连连应是,全按她说得去办。
季南珂把玩着垂下的荷包穗子,慢慢弯起了嘴角。
顾知灼永远都只会在这个小小的内宅里争来斗去,以为斗倒了姑母,自己就会和向她俯首认输。
为了争风吃醋,不择手段。
季南珂慢慢摇了摇头,顾知灼的眼界太窄了,也是,在内宅长大的女子不过如此。
她当然会回去。
而且是要风风光光的回去!要镇国公府俯首叩拜求她回去,只有这样,她才能把姑母从泥沼中拉出来,立于不败之地。
送走了观主,季南珂就没事先去了玉皇阁,交代女冠们暂时闭门不接待香客,又让观主准备上好的野菌子,交代了好几道菜谱让厨房去试,自己则整整一天都在玉皇阁清扫。
观主紧张极了。
她生怕太後她们来得太快,观里没有准备好,又怕她们不来,空欢喜一场。
好在没有让她忐忑多久,不出三天,昭阳公主伴着太後一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