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灼一口茶水差点喷了出来。
“太夫人莫担心,贫道收的是俗家弟子。”
“那就好那就好。”
太夫人本来还想着,顾知灼都定亲了,要是突然跑去出家,她得怎麽向公子忱交代。
别的不说,忱儿是真不错,脾气又好又孝顺。灼丫头去西凉的时候,他时时来,每回都会先来给她问安,陪她说说话,性子好得不得了。要是灼丫头一时脑子发抽跑去出家,丢了这麽好的姑爷,自己得後悔死。
又寒暄了一会儿,乳娘把洗干净的孩子抱了出来,稳婆在一旁说着讨巧话:“太夫人是个哥儿,很是康健。”
“容容呢?”
“三夫人也好,已经睡着了。”
太夫人赶紧让人抱过去给她瞧了瞧,孩子没有足月,有些瘦小,不过能平安生下还有什麽不满足的。她喜笑颜开,眼角的鱼尾纹深深地皱了起来。
顾知南也把头凑了过去,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头去戳他的脸颊。
“好,好!”
顾家子嗣单薄,这怕是灿灿他们这一辈最後一个孩子,三房日後也算是有一个能支应起门庭的人了。
“真好。”
她抱着孩子,来来去去只说着这两个字。
“真人。能否给我家的小孙儿取个名字。”太夫人期盼地说道。
无为子是得道高人,小孙儿又是因为他出手相救,才能活下来的,若是真人愿意为他取名,定能护佑他一生平安。
顾知灼刚想说“以安”。又立马抿住了双唇。
她都在逆天改命了,何必再拘泥于曾经的名字。顾以安匆匆来匆匆去,连人世的繁华都未见过,算不得好名字。
无为子掐指算了算:“履卦,刚中正,履帝位而不疚,光明也。煦字如何?”(注2)
“我们以後就是煦哥儿了。”
太夫人满脸都是笑。
也不知是饿了,还是怎麽着,煦哥儿撇了撇小嘴,发出了哼哼唧唧的声响。
太夫人把他抱给了乳娘带了下去,欢天喜地道:“微微,你去和你娘说,已经没事了,给你们添了个堂弟,名叫以煦。”
顾知微眉开眼笑,礼数周全地跟无为子福了福,脚步轻快地跑了。
徐氏死过两个孩子,她怕自己不吉利不敢过来,打发了女儿来守着。
太夫人又让人去给前院的顾以灿和顾以炔兄弟俩带话,忙忙叨叨的,还不忘请无为子留下来用晚膳。顾知灼也没去听,把祝音咒的事跟无为子说了一遍,又道:“师兄说,需要做一场法事来化解。那张符我留在太清观了,师兄镇着,说待您看过後再焚毁。”
祝音咒?这等邪术如今居然还有人用?无为子肃容道:“你带我在府里走走。”
顾知灼回头向太夫人说了一下,领着无为子出去了。
一边走,无为子顺便考校了几句。
从医术到算爻,祝祷,再到星相。
没一会儿,无为子把她的底子摸透了,她医术学得最好,擅急症,擅救命,也擅调养。卦爻精于罗盘,算筹面相只通晓个七七八八,符箓也还将就。但祝由,神咒和星相什麽的,就一点都不通了。
偏科偏得厉害。
无为子琢磨着该怎麽教,他忽而停下脚步,擡起拂尘指向了某个方位。
“灼儿,这里是哪儿?”
从踏进镇国公府开始,无为子灵敏的五感就非常不舒坦,他能够感觉到,整个府邸被一股浓重的阴霾所笼罩,走了一圈发现也确实如此。
镇国公府理该功德加身,怎会满是晦气。
直到走到这里,他注意到,东北角的上空有一个小小的风团,周围气流不断地朝那个方向涌过去,有些气流中还夹杂着一些金丝,分明就是镇国公府的功德之气。
顾知灼看了一眼,那个方向,应该是季南珂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