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是胆小鬼,不会轻易交付真心,可那些点点滴滴漫上来,潮水将她淹没。
“这麽恐怖的体验,为什麽还要去找我”
对啊,为什麽去找她慌慌张张丶通宵达旦地找她,跨越城市丶漫无目的地找她……
大约是早上四点在办公室里从噩梦中惊醒,心神不定的时刻,第一反应闪回类似的情形:半夜悠悠腿脚缠着他,嘴里嗫喏着他的名字……
悠悠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在梦里叫李执,身子蜷缩成胚胎在母体的形状,有时候皱一皱眉头,让他情不自禁去亲吻她嘟起的唇,又不敢靠近。
爱是滔天而来的骇浪;也是跋涉千里的甘霖。令你窒息,为你止渴,躲不掉的……
“别回味了,这件事从我公司内部开端,你是平白被牵连。”李执额头抵着她的脖颈。
“不怨你,源头还是用心险恶的人。”
吴优说得斩钉截铁,连陈宴的名字都不想再提。
後来李执怎麽样以泄露商业机密提出诉讼为要挟,逼章震咬出陈宴的,吴优也没去详解。
对于佰嘉来说,两个项目都有参与,自己的投资经理不管不顾地拿後来者去模仿,无异于浪费资源丶破坏名声。
吴优没有挂一点心,何况,她觉得怜悯下章震都比担忧陈宴,更契合人道精神。
——前者的职业生涯算是埋下了大雷,就算李执不搞死他,以後也可能被竞争对手拿来当把柄。
至于陈宴,他依靠着父亲的名头,再换一家机构营生总是可以的。沪上金融投资公司这麽多,会有人买账的。
大约正是有这样的本钱,才会折腾出些妖蛾子吧。
何必那麽夸张悠悠看着一脸死灰的陈宴,波澜不惊。
倒是李执反应过来,一把将她拉到身後。他刚刚在後备箱旁取行李,擡头才注意到这边。
“她是你的所有品麽?连跟我说话都不行”
陈宴嘴角挂着惨烈的笑,看着悠悠被李执迅疾地拢过去,没一丝反抗。
悠悠正懵着呢,李执挺夸张的,那速度堪比雪场滑降。
“自掏腰包几十万,毁掉章震这个愣头青,扰乱本来良好的品牌市场,谁知道你还会做出什麽疯事”
今天站在这的哪怕不是悠悠,李执也得拦着,不能把对面当正常人看待。
“你根本就是後来者,有什麽资格指指点点……”
悠悠不爱听了——某位医生前任都早是过眼云烟,哪里轮得到没上过桌的陈宴发癫。
她着急回家,航班延误已归心似箭。那大包小包的牛肉干丶奶皮子……特産,还等着悠悠拆分好,明天带给姐妹呢。
李执伸出单臂挡着,吴优只管往前走。陈宴仍不依不饶,像一只徒劳挥动四肢的困兽——还好李执高他半头,又陪悠悠度假养精蓄锐了半个月,才制伏得住。
电梯关门前,悠悠最後看到了陈宴一副崩溃的脸。
在地下车库一簇簇射灯照明下,扭曲又破碎,对比两三个月前她见到的那个骄矜自持的他,仿佛美玉掷地丶跌落成渣。
怎麽会有人把自己弄得这麽狼狈那他的爱一定是错误的。
铁石心肠的吴优如此想!
还好夜深了没碰上邻居,悠悠可不想自己成为被围观的八卦主角。
李执心有馀悸,之後每天上下班必定要接送悠悠,哪怕实在走不开,也提前让司机派车等着她。
直到有一天,萧薇告诉悠悠,陈宴出国了,和母亲宋菁移民到加拿大。
打小走来的闺蜜,在木地板上席地对坐,她没想到悠悠听完居然没皱一丝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