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医生在还没有送段圆圆到病房时,接了个电话,临时有个会诊需要他出面,他告诉段圆圆纪预的病房号後就离开了。
段圆圆向他道谢後,自己一个人来到了纪预的病房。
在住院部的走廊上看不清病房内的情况,只能隐约的看到一团模糊的白。
段圆圆推开病房的门,知道了那一片白是什麽。
是石膏。
病房内只亮着一盏不算明亮的射灯,病房的光线算不上明朗。
纪预躺在病床上,他的右腿和右手,都打着厚厚石膏板。
纪预的皮肤比很多女孩子都要好,干净白皙的没有瑕疵,可现在,他的额头上有红紫色的擦伤,额前的碎发略显凌乱,亦遮不住他受伤的伤痕。
段圆圆坠坠的心脏持续的隐隐泛痛,纪预受了很严重的伤。
纪预身体的意识是清醒的,在段圆圆推开病房门的那一瞬间,他便看向了门口处。
两个人默默的看着彼此,谁也没有说话,他们之间有些话,无需言语。
段圆圆一路上积攒的情绪不断酝酿发酵,惶惶不安丶无助丶後怕丶恐惧……
这些情绪在见到纪预的这一瞬间,让她瞬间红了眼眶。
泪水止不住的滴落。
以前段圆圆觉得小说写的假,怎麽会有人的泪水像珍珠似的一滴一滴滚落呢。
原来在大喜大悲後的泪水,竟然真的是这样的。
她的衣服被泪水洇湿了一小片。
段圆圆再也忍受不了了,混杂交错的情绪快要让她失控。
她哽咽着来到纪预身边,轻颤着将她的脑袋埋在纪预的肩窝处。
她的大脑已经无法思考,完全出于本能的这样做了。
消毒水和酒精的气味快要盖过纪预身上淡淡的冷调。
纪预的怀抱是煦煦的丶安抚人心的味道。
纪预毫无防备的上半身多了段圆圆身体的重量,她的发丝擦过他的面颊,她身上的香水味包围着他。
段圆圆哽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呜咽的哭声落在他的耳边,纪预用没有受伤的左手轻轻抚了抚段圆圆轻颤的後背,用略带笨拙的话语安慰她:“你看,我没事。”
受伤後太久没有说话的他,一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段圆圆的心像是被狠狠的揪了一把,疼中泛酸。
她在听到纪预车祸丶来医院的这一路上只有一个念头——
去他妈的六年。
去他妈的离开的理由。
在面对未知的生死时,才知道没有什麽比当下更重要。
不再执着于已经发生过的过去,这对她已经毫无意义。
她害怕纪预离开,只是这个念头便让她无比惧怯。
她甚至不敢想象他再次消失在她面前她会变成怎样。
段圆圆想,如果她明天就要从世界上消失,那她今天一定不要和“年少时暗恋过的丶现在还在持续喜欢的男生”错过。
不要遗憾,不要後悔。
只是呼吸,只是本能。
她第一次见到纪预,是在二〇一二年的夏季,二〇一五年的夏季她失去了他所有的消息,从此杳无音讯,又再次相逢是今年,二〇二一年的夏季。
每一个夏天都冒着细密的气泡,香樟树枝头蝉鸣声不止,树枝摇曳,枝繁叶茂,生机勃勃。
他们在夏天相识,在夏天分开,烟火年年,上天眷顾,他们又在夏天重逢。
他们还可以有许多许多个六年。
作者有话说:
离开的理由後面会解释清楚(>ε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