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啓见她一副要哭的样子,心一下子就软下来,过去抱了抱她,问道:“可是觉得哪里有不适?”
李嫣然绝望地想哭,可却没有眼泪,指着自己惨白笑了笑,“我叫什麽?”
唐啓终于发现了不对,松开她,皱紧了眉头,“你是锦盈,我妹妹,你不记得了?”
李嫣然又指了指他和一旁的小侍女,“你又叫什麽?”
这下不止唐啓,连一旁的洁绿都脸色灰败起来,“姑娘,您不能忘了奴婢呀!”
随它去吧!
李嫣然也懒得挣扎了,直接躺下来,拿披风盖住脸。
唐啓能看到单薄的披风下她瑟缩抽动的肩膀,即便早做好了心里上的准备,但看到妹妹如此,还是心里油然而生一股凉意,怎麽就得了这样一个病症呢?
他想了想,恐怕只能到了洛阳,再去寻访名医了,同洁绿道:“照顾好她,一切等回了洛阳自然有法子。”
唐啓下车後,未过多时,马车便重新啓动,又哒哒橐行驶起来。
李嫣然还未从这巨大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她脑中快速地转动,之前不是在开车吗?只记得连续加班了N个小时後,她又收到了家中的夺命连环call,接完电话,万分火急地往家赶,然後就是感觉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长到忘记了自己究竟经历了什麽。
难道是因为太累了,疲劳驾驶出了车祸?
刚才对她而言,简直是天塌地陷,可此刻镇静下来,却觉得也就那麽回事了。反正在後世,她什麽也没有,只有一堆数不清的债务在等着自己。这样也好,重新换种活法,未必比之前还差。
摆脱了吸她血的那家人,她倒是松快起来。她不停地呼气吸气,强行令自己镇静下来。
洁绿在一旁安慰她:“姑娘,我们马上就要回洛阳了,姑娘也很快就能见到自己其他的亲人了!待到了洛阳,有很多好的大夫,一定能治好姑娘的病。”
李嫣然冷笑,後代那麽先进的医疗手段,都未必能治得好这失忆症,更何况是这鸟不拉屎的封建王朝。
说到封建王朝,她倒是有几个问题要问,“我们赶了多长时间的路了?我睡了多久?”
“赶了一夜的路了,姑娘睡了两日一夜了。”
难道是那个时候同这位唐姑娘交换了芯子?
“现在是什麽年份?皇帝名字叫什麽?”说实话从醒来到现在,她还有些云里雾里,说不上未雨绸缪,总要弄弄清楚自己所处的朝代啊,不然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多亏啊!
也不知道自己那点可怜巴巴的历史知识能不能让自己在这男权体系下的封建社会中活过个一年半载。也好让自己找找回去的路!
洁绿一副欲言又止。
李嫣然板起脸来道:“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不然我就让前面个公子哥将你丢出去!”
素帏环盖黑漆圆顶的马车车厢中顿时仿若冰封住了一般,洁绿委屈巴巴地诉说起来。
李嫣然这才知道,原来这身体的主人姓唐,叫做唐锦盈,十三岁。本是长安人,身份还不低,南禹朝大将军唐玠的嫡女。而此队护送她们一路回洛阳的护卫们俱是大将军的心腹亲随,刚刚跳下马车的是她的次兄唐啓。
此时为禹朝静武十年,今帝登基已有十年,说起这登基,也是将大禹朝南北划分的一个重要原因。
刘淮是先帝二子,嫡出,但老皇帝心目中最疼爱的儿子,却是宠妃燕氏所出的麽子,为第五子刘璟,且昔年力排衆议真的将他封了太子。只是日有昼夜之分,月有朔望之别,许是宠爱太甚,这病弱的太子早早便因病故去,英年不过二十岁。
庶长子刘宁为夫人尚氏所生,尚氏家族祖上是盐商起家,财産颇丰,但因出身低贱,是以这刘宁一直到了二十五岁才勉强被自己老爹给了个郡王的位份。
难得是刘宁自小文武双全,刚满十五岁时便自请去了军中历练,十分勤勉。只是後来与大将军元朔一道在甘州抗击乌桓时,取得了几次大捷,不知怎麽的,不但未收到京中册封为亲王的旨意,反倒收到了老圣人册立新太子的圣旨邸报。
李嫣然瞳孔放空,若有所思:“那後来呢?”
洁绿可怜巴巴道:“後来先帝发三诏催促大皇子换防回朝,谁知。。。谁知他却夥同元大将军拔营啓程,一路绕经长安直达了范阳,且在范阳。。。在范阳称帝了。”
李嫣然垂眸。
故事倒是没什麽悬念,“那先帝没发兵讨伐他?”
“先帝一气之下薨了,咱们大圣人临危受命,自然也发兵讨伐了,可是。。。。”
洁绿不说话了。
李嫣然懂了,没打过人家。
“你继续说。”
“後来只得将国都迁往陪都洛阳。”
诺大的禹朝不得不一分为二,以贺兰山丶六盘山丶大巴山脉丶武陵山脉为障开始了漫长的分庭相抗。
这唐锦盈的爹爹趁势掌握了兵权,在这巴山山脉安营扎寨了近十年为他的新主子拱卫江山,他们兄妹三人也在这陕南一同长大。
正说着话,不妨外面传来嘭的一声响。
“有刺客!”外面有护卫大声喊道。
锦盈吓了一跳,刚坐起身,不妨车壁外又嘭的一声响。
“是箭簇!”洁绿大叫着,扑过来抱住她,“姑娘,你先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