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孝文家的又闹着要推辞,锦盈道:“齐妈妈拿着吧,算是奖你对你们家姑娘的忠心,古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方大姑娘有你照应也是她的福气。”
齐孝文家的鼻子一酸,便落下两行泪来,这一次萦白没有再责怪她,只是略皱着眉头,表情沉重。
待送走了齐孝文家的,萦白进来道:“姑娘,这会子我们到哪给她寻大夫去,总不能报了向妈妈去跟大夫人开这个口吧。”
任何一家门第略高的家族都有惯用的大夫,甚至是惯用的太医,一是为了保证诊断的准确性,二是为了家族秘辛的安全性,轻易不会换人。唐府自然也有熟悉的坐堂和太医,只是通常是要拿着当家人的帖子才能将人请进门,但是年初二的日子,若请人去的是方府。。。锦盈低头思索着。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便算是小林氏应了,只怕日後传了出去也会影响到唐宴与那位未曾谋面的大嫂嫂之间的感情。
锦盈皱了皱眉,下炕趿了鞋便朝着东次间走去。
“姑娘?”洁绿和萦白同时开口唤道。
锦盈道:“我去写封信。”
洁绿和萦白一个转身去内室取了斗篷,另一个弯腰从半人高的小几上拾了杯放冷的茶水,匆忙跟去了东次间。
自从冬至过後,锦盈就放弃了每天两个时辰雷打不动的练字习惯。乍然推门而入,四处虽被收拾得干净齐整,却弥漫在空气中一股阴冷的水墨味,她打个喷嚏揉了揉通红的鼻尖。
洁绿忙将斗篷披在了她身上。“姑娘想写什麽,不若我来执笔吧。”洁绿劝道。
“二婶婶认得我的字,还是我写吧。”
萦白闻声擡头,绽放了笑容,“还是姑娘想得长远,托了二夫人去请,便是以後大奶奶嫁进来也说不出什麽。”
锦盈见萦白与自己想到了一块,赞赏地冲她点了点头。
萦白已经率先从柜子里取出端砚和墨盒,将茶水和半凝固的松烟墨倒进端砚中,使劲磨了起来。
锦盈想着平日里二房三房都是每隔两日才来给唐老太太请次安,最快也要明日晨起才能见到人了,到时候再仔细问问,看看那方楚楚严不严重。
待写好了信笺,锦盈擡头问道:“通常府里都是由谁去送?”
萦白回道:“都是得了向妈妈同意,将信笺送到外院回事处由常大总管找人去送。”
“那便还这麽来。”
洁绿和萦白面面相觑,萦白提醒道:“若是按照素日的路子,只怕不出一炷香大夫人便知晓了。”
锦盈道:“她会拦我的信拆开看吗?”
萦白想了想,“应当不会!”
“这便是了,若是咱们还让雀蓝的哥哥私下去送,只怕会耽误不少功夫,我是给二婶婶写信,谁又能说什麽。况且这件事我原本也没打算瞒着大夫人和老太太,只是在明面上捂住了便是。”
萦白道:“大公子亲事是老太太亲自拍板的,若是知道姑娘还与方家来往,只怕会被训斥。姑娘,还是。。。。”
锦盈笑笑:“不会的,咱们唐府头一个哥儿成婚,没有人比老太太和大夫人更希望一切顺利的了,她们只会将事情捂死了,且从心里盼望那方楚楚长命百岁。”
洁绿转着眸子,“噢,我明白了,若是那方大姑娘这次有个好歹,大公子又成亲在即,只怕外面人会将两件事联系在一起,那三公子和六姑娘以後也。。。。”洁绿见萦白瞪了过来,忙捂住了嘴巴。
锦盈无所谓地笑笑,“所以啊!我不会被斥责的。”
西面靠北的一间下人厢房中,绯红使了个小丫头打了盆热水,亲自湿了锦帕端到隔断的内室。
“你说说你,这麽大了,行事还这麽毛躁,姑娘和颜悦色的,你便得寸进尺,如今姑娘恼了你,你却又来哭天抹泪的,知道的你是伺候姑娘的婢女,不知道的还当你也是咱们唐国府的姑娘呢!”
“我,我才没有。”雀蓝又羞又臊,“我才没有哭天抹泪。”
“哦?那这是什麽?”绯红递过热帕子打趣道。
雀蓝挺身坐在黑漆螺钿圆木桌旁的一个绣墩上,斜飞入目的两道美人眉爬在如玉簪花般洁白无瑕的小脸上,肩头微微颤抖,仿若伤心到了极致。
她伸手接过绯红手中的热帕子揩了遍脸,哽咽道:“谢姐姐,姐姐平日里不喜欢我,没想到这会子却肯来安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