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是半斤对八两,针尖对麦芒。
大哥不说二哥,一个站在反贼窝里说这里肯定没有反贼,一个指着锦衣卫说他是来抢牛郎生意的,双方都有着极其令人赞叹的推断力和惊人的直觉。
怪不得能聚到一起去。
“大小姐请看。”娄进指向熙熙攘攘的热闹大厅,“这揽云声楼内鱼龙混杂,各路派系在此聚集,想混进来个别有目的的人,实在是非常容易。”
陈馥野便也跟着他手指的方向,向楼下看去。
“您看,那个体态丰满,头戴金钗,正搂着三个小倌的夫人,乃是兵部职方清吏司郎中夫人!”
“您又看,那个大声玩笑,向吹箫的小倌身上扔钱的年轻娘子,是时下当红的谱曲歌伎!”
“那个与倌人在台上共舞的娘子,是南京国子监监丞!”
“您再看,那个穿着富贵,带帽蓄须的男子,乃是……喔呦,正是兵部职方清吏司郎中大人本人。”
娄进话音刚落,大厅里便激烈地吵了起来,因为兵部职方清吏司郎中大人和他的夫人正好碰面。
于是揽云声楼的厅堂内,古装伦理狗血剧进行中。
听他这麽一说,陈馥野只觉得,原来大家都玩儿得挺花啊。
夜生活真是丰富多彩。
“不过,既然大小姐只是想来随便玩玩……”娄进站起身,十分自信地往这偌大的厅堂内伸手一挥,“您随便挑!”
“随便挑?”陈馥野挑眉。
“随便挑。”娄进笃定,“如若大小姐将我楼里的倌人都看了个遍,还是只想要他的话,那想必阁主也不好说什麽。”
陈馥野觉得他的这个提议可以接受。
反正今天都是来演戏的,不如演到底了。
“请大小姐跟我来。”娄进抱拳,示意跟他走。
想到还被关在厢房里的褚淮舟,陈馥野用大拇指一指:“把他也带上。”
于是娄进的表情迅速在“乖巧”和“嫌弃”之间转换了一回:“遵命。”
大汉们把厢房的门打开,粗声粗气道:“大小姐有令,特赦你同她一并前往七楼,还不快跟上!”
陈馥野觉得,自己已经完美地融入了这个剧情。不过褚淮舟就不一定了,也不知道他一时能不能接受得了这个世界的剧变。
不过等褚淮舟从屋子里出来的时候,陈馥野就发现自己果然多虑了。
他先是在大汉们的凝视下,脸色沉重地走到了陈馥野身边。随後,神色一变:“竟然如此!?”
“竟然如此?”陈馥野皱眉。
“是啊——这麽说来,岂不是方便了许多?”褚淮舟双眼闪闪发亮,“那你今晚就能把我带走吗?”
“……”
看着他闪烁着星星的眼睛,陈馥野一时间幻视了某种很啰嗦的白色长毛大型犬类。
这种神情,总让人觉得他的大脑褶皱应该很少,脑回沟比较光滑。
“真是放肆!”其中一个大汉喝道,“当衆场合,距离大小姐必须七步开外,这都不明白?!”
然後,他便只好暂时屈从,退到了队伍的最後。
“我还要继续巡视,你们就带大小姐上去吧。”娄进说着,顺便用狠厉地目光瞪了褚淮舟一眼。
“是!”
阁主的屋子在最顶楼,也就是七层。
走到七层之後,视野便大不一样。
站在高耸的露台之下,夜风习习,整座金陵城的辉煌灯火尽收眼底,秦淮河穿过城楼街巷,华美壮丽非常,果真是六朝金粉地,金陵帝王州。
“阁主!”大汉推门,“大小姐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