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着一双向来黑白分明的好奇眼睛,困惑地看着越楼西。
越楼西便道:“喜欢你想要什麽,从来都不遮掩,自由自在,坦坦荡荡!”
祁云渺真是没想,今日还能从越楼西的嘴中听到有关于自己如斯真挚的评价。
她注视着越楼西,脸颊上的笑意不住加深,活像是春日里飞来的莺歌。
“渺渺……”渐渐的,祁云渺听见裴则也喊起了自己。她便又回头去,看着阿兄。
“祝福你,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裴则终于也道。
祁云渺面对着自家阿兄的祝福,眼眸之中原本便足够欢喜的笑意,一时幸福得快要溢出来。
裴则和越楼西二人坐在一起,平心而论,对于裴则,其实祁云渺如今是愧疚居多的。
阿兄对她很好很好,好到如果他要她还债的话,她觉得自己得在相府一辈子为奴为婢,才能将自己欠下的债给还清。
而她前段时日,不过刚刚答应了阿兄,会将他同寻常男子一般来对待,今日却便要和他说,她要离开了。
她的脸颊上裹挟着一团又一团的酡颜,举着酒盏,笑了许久才凑过去,轻轻地碰了碰阿兄的酒盏。
“阿兄,我也祝福阿兄永远前程似锦,前途顺遂,步步高升!”祁云渺道。
“嗯。”裴则饮下琼浆,又道,“不过分别不代表着永远都不会再见了,我们终有重逢的那一日,是吗?”
“是!”祁云渺自然道。
越楼西在边上听着他们的对话,适时也道:“是啊,祁云渺,分开不代表着咱们日後都不会再见面了,保不齐,将来我就去钱塘找你了,要陪你浪迹天涯,是不是?”
“……”
“那你是不是也太草率了?”祁云渺蹙眉反问道。
越楼西挑眉,哼笑了一声,没有接祁云渺的话。
祁云渺便警惕地观察着越楼西。
就是因为如今知晓了这俩人对自己的心思,所以祁云渺在临走之前,才想着干脆将这俩人给凑到一块儿的。
她要去找寻她的江湖,要去做她梦寐已求的侠女了,但是祁云渺并不想要裴则或者是越楼西为了自己而放弃掉自己的前程,前来陪她。
他们一个做文官,是状元出身,一上来便能红衣着锦的殿前红人,将来好好进取,未必不能跟上自家父亲的脚步,继续成为当朝的宰相,造福百姓;
而另一个做武将,比状元的起点还高,出身便是武将世家,领兵去了一趟塞北,大获全胜,回来便受封了嫖姚将军。这般年少有为,将来继承自家父亲的军队,守护一方黎民,也是指日可待。
他们都有很好的前程和未来,志向原本也都是在朝堂和疆土,若是为了她而放弃这些,去浪迹山川,那祁云渺便是说什麽,良心都会过不去的。
祁云渺越观察着越楼西的神情,越觉得他有些不对劲,终于,她正色道:“阿兄,越楼西,我今日前来,还有件事情需要你们帮忙,希望你们务必要帮助我,答应我,可以吗?”
“何事?”裴则和越楼西同时问道。
祁云渺便道:“你们千万不要因为我而放弃你们自己的理想,好吗?”
裴则:“……”
越楼西:“……?”
裴则睨了一眼越楼西,神情之中,似有埋怨。
“…………”
越楼西有时候是真的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和裴镜宣有如此默契。
他心虚地瞟了眼裴镜宣,又心虚地看了眼祁云渺,一改适才吊儿郎当的模样。
祁云渺一看这两人反应,便知自己今日未雨绸缪是对的。
她语重心长道:“阿兄!越楼西!我们都是活生生的人,生下来便各有志向,不是吗?我不喜欢有人为了我而放弃自己的志向,一味只追随着我的脚步,那样,我一辈子都只会活在内疚之中,并且也瞧不起这种人的。阿兄,越楼西,我当你们是知己,是最理解我的人,一定也不想成为被我瞧不起的人,成为害我内疚的人,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