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年媱看来,沉默便是答案。
“不喜欢你?”
音量很大,年媱下意识一哆嗦。
周邵伍的调门升了好几个度:“你说老大不喜欢你?真的嫂子,你要是有时间,现在就去老大那房子看看,卧室一墙都是你照片,走,我现在就带你去,我有他家备用钥匙。”
“……”
什麽意思?一墙都是她照片?
年媱怔愣着,人迷糊糊的,还没反应过来,又听周邵伍义愤填膺地说道——
“嫂子你怎麽能这麽冤枉老大呢?自从你们分了手,他这个工作狂比从前还要工作狂,几乎就是全年无休的状态,我们局长都看不下去了,安排他休假不准来上班,结果你知道他干什麽去了吗?”
她当然不知道,而周邵伍也并不是真的要听她的答案。
“他日日跑去大学城那边自愿执勤,被兄弟单位的人遇上好几回。有一次大家联合出任务,人家悄悄问我们,你们高队怎麽经常在俞南大学附近晃荡,你们也没有那附近的任务啊,他是不是看上哪个女大学生了。”
七月的热风吹拂在年媱脸上丶肩颈上丶手臂上,但她讷讷不能言,只感觉由背脊涌出的寒意直达头顶,连汗毛都竖了起来。
周邵伍叹一口气:“我们单位那些人嫂子你基本也都认识,随便问问谁,老大这两年是怎麽过的,你就知道了,任谁都难以相信是他跟你提的分手,大家都觉得肯定是你甩的他。可是老大不允许我们打扰你,为这事儿他都跟丁锦媛翻过脸的。”
话,年媱都听进去了。
话,却很难从她口中说出来。
心里乱乱的,脑子里也同样如此,如果周邵伍说的都是真的,那麽他和她之间,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是因为周一橦。
身边始终也没有其他人。
更不是因为不喜欢她。
所以,如此矛盾的他,到底是为什麽?即便已经过去了两年,她仍然想要知道答案。
有救护车从眼前呼啸着疾驰而过,一瞬间,年媱忽然有了某种可怕的觉悟。
“他……”她张张嘴,欲言又止甚是艰难,心都跟着提到嗓子眼:“生病了吗?”
周邵伍转头看向年媱,愣了下,随即明白过来。
“这可真的没有啊嫂子,老大身体素质很好,没有那些不治之症的狗血桥段,单位每年都组织体检,你大可放心。”
年媱果真放了心,还好,没生病就好。
他这个人,对自己的身体根本就是不在意的,被咬伤化脓也不急着去医院处理伤口,零下二十几度的寒冬深夜,他出现在海盛她家大门外的时候,身上薄薄的外套只够深秋的厚度,类似的例子太多了。
就像上个月,派出所里偶遇,他的胳膊缠着绷带,开始还是正常的,等陪她们走到车附近的时候,绷带上就渗出了血迹,那势必是催促护士小姐的结果,更大的可能,根本就是他自己胡乱处理的。可是她已经不是他的谁了,多看一眼都会意乱心烦。
周邵伍又豁出去地透露了很多,可谓知无不言,把这两年有关高途大大小小的事全呈现了一遍,但凡他知道的。
“嫂子,有一回你给我们送了护身符还记得吧?那个护身符,老大到现在都还随身戴着,宝贝得什麽似的,你怎麽能觉得他不喜欢你呢?”
“还有过年时寄给你的那些零食,虽然打着我们的旗号,但都是老大亲自买的,钱也是他付的,信也是他写的。”
“但是老大这两年也的确很奇怪,他从前根本不在意升职不升职的,就是凭热爱在工作,没想到单身之後事业心直接爆棚了,积极入了党,连从前根本没兴趣的公益采访都积极参加了,老大最不喜欢抛头露面,可是後来全变了。”
年媱微垂着头,心里一揪一揪的,越听越沉默。
“其实老大个人能力很强,领导一直想培养提拔他,”周邵伍的音量渐渐恢复正常,人也平静不少:“我要是不说,嫂子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上个月老大送完你们,回来就一言不发的,後来派出所的事处理完,我跟贺勇送他回了家。”
“结果半夜三更贺勇给我打电话,说酒吧老板让过去接人,等我俩赶到的时候老大都醉的不省人事了,抓着我手反复嘟囔,”周邵伍扭头看向年媱:“你知道他嘟囔的啥吗嫂子?”
所以,这样问,是跟她有关吗?
年媱的头垂得更低了些,她没敢去迎上周邵伍的目光。
“老大嘟囔说,‘她叫我高局’,从我认识老大到现在,他从来没有那麽失态过,也没有真的喝醉过,因为他很少喝酒,我们以前总是开玩笑说他是水泥封心不近女色。”
周邵伍再度叹气:“老大这两年是升了职,可那都是靠他拼命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