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江骋手上沾满了洗洁精泡沫,想找纸巾擦手却没发现目标物品,祝晚星直接点了接听,示意他低头,她帮他举着。
许江骋弯下腰把耳朵凑过去。
“情况怎麽样。”
“屋里搜出来两副现成的套牌,还没来及得交货,人赃并获,该交代都交代了。”
许江骋对这一结果并不意外:“他背後的团夥也都坦白了?
“他们平时单线对接,只做定制单,这家夥负责‘盗号’跟交货,利用自己在汽修厂的便利条件找跟订单匹配的车型和车牌。背後团队然後还得继续查,不过他给的接头人线索挺明确,後期困难不大。”
许江骋叹了口气:“行,具体情况明天到单位再说吧。”
祝晚星为了能让他少弯腰,一直努力伸长手臂,许江骋的身子则是一直向下压,电话结束那一刻,他几乎和祝晚星平视。
祝晚星咽了下口水,小心地问:“抓到啦?”
许江骋转身,重又打开水龙头。
“嗯。”
祝晚星感觉到他情绪不高,“案件解决了,可是为什麽你好像不太高兴。”
许江骋反问:“很明显吗。”
“挺明显的,其实在路上你就有点怪怪的,我以为你是累着了。”祝晚星心里隐约有大致的猜测:“是因为他也在部队待过吗?”
水声戛然而止。
许江骋甩干煎锅里的水滴,问:“应该放哪儿?”
祝晚星指了指炉竈。
两个人一前一後回到餐厅,祝晚星以为许江骋不会再继续刚刚的话题,结果他主动开口说,“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没有好的家庭条件支撑,没有充足的物质保障基础,从战场负伤不能继续留在部队的我,应该会是什麽状态。”
果然,他是被那个姓卢的维修工的话触到了某些伤怀。
毕竟,他们的经历是那麽相似。
一想到许江骋也被PTSD折磨了半年之久,祝晚星就心疼得不行。
“没有那麽多如果的,你就是你,你现在的状态是你自己选择的结果,你也受了很多苦,你选择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努力考学,工作,当然,好的物质条件或许带来了部分便利,但你对好坏善恶的评判,对是非对错的追求,这不是外在的物质条件决定的。”
许江骋看着她,他发现祝晚星的领悟力极高,总是能准确地预料到他心里的某些想法,尤其是消极的。
更神奇的是,她还能三言两语解开他的心结,把他从陷入精神紧张的边缘拉回来。
半晌,他笑了笑:“你是想说,我是个好人,所以就算穷得吃不起饭,也不会干违法乱纪的事情?”
“怎麽话到你嘴里就这麽奇怪……”虽然翻译得挺到位。
许江骋又问了祝晚星一个新问题:“那你觉得,卢海峰可怜吗?”
“可怜啊,但是这也不是他利用非法手段牟利的理由,从他说话就能听出来,他觉得这个社会亏欠他,他有技术,能养活自己,只是他不满足,而且,部队对他是有补贴的,对吧?”
许江骋点头:“有,你还挺了解。”
“那是,我好歹也是烈属,认真研究过部队里的政策的。”
说完,祝晚星得意的小眼神暗了下去,“不过,这好像没什麽好高兴的。”
许江骋轻咳了两下,拉回了祝晚星的注意力。
“嗓子不舒服?”
“有水吗。”
“哦哦,有的,我给忘了,哎呀光让你吃东西了,失误失误。”
等从厨房端着热水壶出来,祝晚星又恢复了活力满满。
原本许江骋刚刚得到了一波精神治愈,想要投桃报李宽慰祝晚星两句,结果他安慰的话还没有构思好,祝晚星就已经忘却了刚刚的低落。
“我新买了茉莉花茶,名字很好听,叫女儿环,很贵的,这一盒三百多,尝尝,你平时在办公室都喝什麽呀……”
许江骋勾了勾唇角。
“平时也喜欢喝这个。”
饭也吃了,茶也喝了,时针即将指向零点,许江骋告辞,“打扰你休息了。”
“不打扰,我想跟你待在一起呀。”
不得不承认,许江骋有点恋恋不舍。只是他不知道该怎麽回应这样直白示好,许开门动作依旧干脆利落。
“晚安。”
祝晚星摇头晃脑:“晚安!”
真是,充实而圆满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