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元支使身边宫人,“你,上去弹一曲。”
那宫人恭敬应是,抱着古琴上台,赫然就是当初太後寿宴上被李靖元踹倒的那个,和李靖元交好的人顿时嬉闹,“哟,七殿下今天可真大方,居然舍得放阿栾给我们弹曲。”
“一个奴才,有什麽舍不得的。”李靖元仰头,那唤阿栾的宫人坐在台上,自手中流泄出琴声,听琴音,确实比先前的乐伎功底要足得多,只指尖不断涌出细密的血珠。
“啧啧啧,”和李靖元交好的人不解开口,“七殿下,你的阿栾手上在流血呢,这是什麽玩法?”
“那个?”李靖元远远瞟一样,不以为然,“他前几天惹我生气,就换了这锋利的刀弦,让他弹节气曲长长教训,现在还没换回来。”
衆人顿时愕然,刀弦,是一种拉得极细磨得极锋利的钢丝,用这个做弦,弹一下就会在手上割出一道口子,而节气曲则是以二十四节气为主的曲子,整整二十四首,曲调绵长,全部用刀弦弹完,手该有多疼啊。
“好阿栾,”李靖元仍自笑着,“你在上面弹到今天宴会散席,我就允你把琴弦换回来。”
“多谢殿下。”亦栾拨着琴弦,于台上恭敬谢恩,李靖元摆手,“不用,谁让我疼你呢,瞧本殿下对你多好,今晚可不许再用牙磕到我了。”
“这也太过分了。”温远坐在旁边,极是不满,弄得人满手是伤,还说是对对方好?
杜殊明也神色凝重,王子进与周天祥更是直直盯着李靖元腰间长鞭,满满震色,却听陆鸿琛拍手称好,大声道:“七殿下真是大度,那奴才一介贱躯,能得七殿下看中,就已是三世修来的福分,竟还敢弄伤到主子。”
“殿下,”陆鸿琛看着台上凄惨弹琴的宫人,悠然说出个主意,“您不若直接拔了他的牙齿,一劳永逸,让这贱奴再磕不了您半下。”
李靖元哈哈笑着,不置可否,倒是贺宣皱眉,这七皇子和骠骑将军,也忒有些恶心了,旋即带着姜延初退宴离开,同时询问姜延初,“台上那叫阿栾的宫人与李靖元是什麽关系?为何李靖元如此讨厌他?”
“关系?”姜延初略略回想了下,开口,“那个亦栾是从小伺候李靖元的,比我和李靖元小一岁的样子,李靖元很爱折腾他,後面长大了就把他带到了床上,算是李靖元的男宠……吧。”
“李靖元那脾气,又烂又臭,”姜延初点评,“也就他受得了,换我是他,早把李靖元揍成猪头了!我不止一次看到李靖元把他折腾得重伤垂死,又找太医把人抢救回来,说都是因为和他在一起,才会被皇上骂。”
“可我觉得吧,不是李靖元自己要玩男宠的嘛?他不想被皇上骂,把人送走就行了啊,亦栾一个宫人,还能强行留在他的皇子府里不成?人家尽心尽力伺候他,还要被他用来撒气……”
“恶人就是生来就要做恶事的,我们不用试着理解。”尤其李靖元生来是皇後所出,脾气更甚,贺宣淡淡听着,心中对李靖元的恶劣认知再深了一层,而在两人谈话的时候,王子进和周天祥也离席追了上来,“贺宣!”
“那个七皇子,”王子进和周天祥压低声音,近到两人跟前,“就是我们当初在乡试路上遇到的那个疯子,虽然脸换了,但脾气一点没变,最重要的是……”
“他腰上那根鞭子就是当初抽我的那根!”周天祥咬着牙,满是气怒,李靖元的鞭子很特殊,上面带了很多刺鈎,鈎尖锋利,一鞭就能抽掉人许多皮肉,姜延初回想着周天祥胳膊上的鞭痕,确实是李靖元的鞭子才能抽出来。
“我说呢这麽嚣张,原来是皇子,”周天祥没有王子进那麽敬畏权贵,直接开口,“我好想套麻袋揍他一顿。”
他和王子进上京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官方举办的宴会,却一次就见到当初发癫打过他的李靖元,再看李靖元宴会上欺负宫人的做派,妥妥的纨绔子弟。
“天祥,慎言。”王子进急忙劝声,姜延初却是自旁开口,“你想套麻袋揍他啊,这个我熟,我带你!”他跟李靖元一直不合,时常互使绊子,气性上来的时候套麻袋揍了对方好几次。
“啊?”王子进大惊,怎麽周天祥没劝住不说,姜延初也要跟着胡闹,而贺宣则微微思量了下,开口,“可以,但不能直接去套,需要有个计划。”
“贺宣你……”王子进是真的麻了,怎麽连最稳重的贺宣也跟着这样。
贺宣淡淡一笑,抚着姜延初脑袋,“你以前套他麻袋必然不是次次都全身而退,我们这回好好计划一下,让他挨打了都抓不到是谁动的手。”
“嗯嗯,听贺宣的。”姜延初笑容甜软,他以前套李靖元麻袋确实因为没处理干净痕迹被逮到过一次,虽说有大哥和爹娘护着,让他没怎麽受罚,但能不被逮还是不被逮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