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他究竟是何人?又为何要害你和兄长?
晏辰许久不曾到宫外了,像个小孩子似地兴奋不已,一路见什麽都新鲜,在决定吃什麽上反复犹豫不决……最终几人都饿得不行了,晏逐川心疼洛曈,往路边随手一指:“就吃它!”
衆人沿她指的方向一看,是一个卖馄饨的小摊子。晏黎怕晏辰吃不惯,正想说不然换一家,就见晏辰一把掀开马车帘,吸了吸鼻子,高兴道:“好香啊,就这家了!”
赶车的寇谦连忙伸手将二人扶下马车。
卖馄饨的是一位须发花白的老伯,看样子似乎是准备收摊了,见到晏逐川等人过来,便迎上前,一边擦拭桌面一边问他们要吃点什麽。
洛曈见那老伯走起路来有点跛,腿脚似有不便,遂上前接过老伯手中的帕子道:“我来擦吧。”
老伯见这几位气度非凡,不像是普通百姓,想来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他有些惶恐不安,却又在对上洛曈那双笑盈盈的明亮杏眸时莫名安下了心,感激地道了声谢,转身去煮馄饨了。
衆人在洛曈擦好的桌边坐了下来,要了几碗馄饨和油条炊饼,并几碟小菜,一边聊起银瓶的事一边等馄饨。
原来在洛曈被带进宫的那天晚上,那个头戴斗笠秘密拜访长公主府的人,就是此前突然出现在皇上身边丶他们都认为很有问题的太监——小平子。
小平子说自己是来通风报信的,他主动将礼部尚书是假一事,以及宿无心要离间晏辰兄妹的阴谋尽数告知于晏逐川。并提及今日宿无心携黄统领和司天监正一同面见圣上之事,虽然宿无心未曾将具体的计划告诉他,但那三人显然要对晏逐川不利。
晏逐川问他为何会出卖宿无心,小平子却冷笑着说,杀亲之仇不共戴天。
不用晏逐川细问,他便自己讲述了这其中的缘由。
小平子本名叫银瓶,有个相依为命的姐姐叫银瓴。
姐弟俩是琉连国人,自幼没了父母,一起流浪着长大。
银瓴本就年纪小,许多店家见她还带着个更小的拖油瓶,都不肯收留她。难以找到活计谋生的姐弟俩常常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只能去荒郊野外挖药材换点银钱活命。
在一次进山采药时银瓶不慎被野兽咬成重伤,却没钱救治,银瓴抱着濒死的弟弟走投无路之时,遇到了寒枭。
寒枭愿意收留银瓴,却不管银瓶。在银瓴苦苦哀求下,寒枭总算答应救下银瓶一同收留,代价却是要为银瓶去势净身。银瓶本不愿,但面对唯一的活命机会,他不忍抛下姐姐一个人孤苦伶仃地留在世上,于是同意了。此後,姐弟二人便一直跟着寒枭,替他做事。
银瓴为了保护弟弟,什麽危险的任务都愿意做,她为寒枭杀过许多人,逐渐成为寒枭手中最得力的兵刃。而几年前,弟弟则被寒枭安插进了玖岚国的皇宫里,等待为不时之需做内应。
姐弟俩不是没想过离开“夜枭”组织,去过普通安稳的日子,但“夜枭”的所有人都被喂过一种慢性毒药,每三个月寒枭会给他们一次解药,若不及时服下解药,便会毒发身亡。
此外,寒枭很懂得用他们姐弟二人互相牵制。银瓶在宫中蛰伏多年,心中一直记挂姐姐银瓴。只因知道姐姐一切安好,他才继续为寒枭卖命。但几个月前银瓴在京城偷偷见了他一面,言及她此次任务十分凶险,并嘱咐他往後好好照顾自己。那之後,姐姐便消息全无,银瓶一直心神不宁,和他接头的宿无心一口咬定银瓴没事,只令他更加怀疑。
因此,他一面按寒枭的命令执行着挑拨长公主和皇帝关系的计划,一面用自己攒下的积蓄四处打点,极力打听姐姐的消息……终于探听出银瓴被抓进了天牢。就在他打算想办法救出银瓴时,却在皇上口中亲耳听到,姐姐死在了牢里。
震惊悲愤之馀,银瓶清楚,姐姐绝不是自尽,她绝不会抛下他一个人。想到寒枭的一贯作风,和宿无心那明显知情的态度,银瓶心中大约已有了猜想,可还需要确认。他想到长公主负责查办此案,长公主一定知道姐姐是怎麽死的,遂设法溜出宫,来到长公主府寻晏逐川做了这个交易。
“交易?”晏辰听到此处问道,“可是要求赦免他的罪过?”
晏逐川摇了摇头:“银瓶说,他既然暴露了身份,便没打算逃过律法的制裁,没了唯一的至亲,他亦不想独活,他惟愿我们能在审问宿无心时让他旁观,他想知道银瓴究竟是被谁所杀。
“时间紧迫,来不及向兄长请示,我便先答应了他。”
晏辰摆了摆手:“无妨。只是方才在祈见坛朕……咳咳,我不曾看见他。”
在衆人眼神提醒下,晏辰总算没说漏自己的身份。
“师父为他易了容,扮作五叔身边的小厮。散朝後师父亲自押他回我府上。放心,跑不了的。”
晏辰颔首:“许公公那边我已问过,银瓶入宫的时间经过同你说的都对得上。”
“难怪师父今日出现得如此及时。”洛曈道感慨。
“嗯,那日银瓶才说出宿无心的名字,师父就气得不行,险些直接杀进宫来,原来是深仇旧怨。”
晏辰挑眉看着晏逐川一口一个“师父”的热络劲儿,又忆起小时候她顽皮捉弄洛丹歌的样子,心想真是风水轮流转,妹大不中留。
“对了,许公公身体无碍否?”对这位从小看着他们长大的老人,晏逐川心里很是记挂。
“除去消瘦了些,无甚大碍,我已命御医为他好生调养了。”晏辰目光深沉,不知在想些什麽,“许公公曾替银瓶求过情。”
衆人皆讶然。
“许公公说,银瓶本可以毒死他了事,他却并没有这样做。还说那个孩子因生了一副好皮相,又性情淡漠不喜与人结党或争抢出头,在宫里这几年没少被欺负……啧。”
晏黎叹了口气:“许公公心善,想来在宫中他也曾对那银瓶多加照拂,这才触动了银瓶的良知,没有下死手。”
晏辰仍是一副心烦的模样。
洛曈托着腮轻轻歪头,好奇问晏辰:“说起来,兄长是如何知晓银瓴和银瓶是姐弟的呢?”
洛曈本想如平时那般喊陛下,但想起不能暴露晏辰的身份,于是随晏逐川一起喊了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