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子笙内心起疑,决定说实话:“我,学生傅酒阑,见过先生!”
那人点头,从身後猝不及防掏出一杆三指宽的白玉板,毫不留情地对着傅子笙的背打了下去。
“啊,先生为何?嗷!”
“啊呜!先生为何打我?我与先生分明第一次相见!嗷,先生,嗷!先生太不讲道理了些!”
傅子笙被她打得抱头鼠窜,在地上滚了一道,又被一玉板敲在肩上,疼得扭动身子,又从地上爬起来,中途挨了三板,心中恨尽了这莫名其妙的人。
这人自称本座,确实比她讨厌的牛鼻子国师还要凶!
约莫打了十下,这人方才气定神闲的收手。
“你可知我是谁?我为何打你?”
傅子笙气恼,捂着腰背,脖子扯到一边,气呼呼道:“先生是娘亲的恩师。至于先生为何打我,学生不知。”
这仙人洞若说谁还会这麽狂妄的掏出戒尺一言不合就抡人,她只能说,除了她未曾谋面的她娘的恩师,应该没有第二个人了。
此人点头,眼神的满意神色多了些许,她年近古稀,难得今日有心调教小儿,便道:“本座是仙人洞的洞府府长霍英书,你可唤我为先生。”
“至于我为什麽要打你,一是你身份特殊,洞中不知多少人是昌国丶苍戎国丶桑沃国的书生,你却如此乖张行事,引人注目,该当三板。”
“二是你今日的表现,并不能让我满意。我在山顶看你登山,你被趣事所引丶迷途不归,又惧怕蛇虫鼠蚁,乃是心智不坚定的表现,该罚五板。”
傅子笙不满意了,嘟起嘴,不敢看她的小声辩驳道:“前者我应。”本就是为你而来,否则我才不来这劳什子仙人洞呢。
我与那鬼鬼祟祟的庞寒云一样,随意找个犄角旮旯密谋复国之事不是更有把握?
“但後者我不可茍同。”
“说完。”霍英书老当益壮,耳聪目明,一听就见她的话,就让她继续说完。
傅子笙吞了唾沫,察言观色,“先生明鉴,酒阑并不知先生今日要考验我。”
她眼珠子一转,当即改换说法,可怜兮兮道:“我虽不知先生等我登山相见,但我仍然与先生心有灵犀。”
“久住书院二年,独选今日登山,不远万阶难辞辛劳。可见酒阑是诚心而为,望先生怜惜我。”
“呵呵。”霍英书冷笑二声,又提前白玉板,中气十足地道:“这就是你的第三过,巧言令色,糊弄师长,你给我跪下。”
“扑通——”
傅子笙重重跪在青石地上,头儿低垂,两手交织在腹部,一幅任打任骂的样子,难得不为自己找借口了。
霍英书叹了口气,跌坐回石凳上。
“请先生罚我。”傅子笙拜首,“我惹先生生气了。先生打我是为我好,酒阑不该欺瞒先生。”
说起来,霍英书是她娘的恩师,今日愿意见她一面也是登天的难事了。将来,面前之人也会是她老师。
老师两鬓泛白,她作为晚辈,给老师打上几板出出气也是应该的。
“你娘亲早与我书信一封,要我收留丶教导你。那时我尚在海外云游,等赶回来时延国已经……哎,我知你娘亲育子教人的方式,知你并不是穷凶恶极之辈。”
“况且我刚到仙人洞,便听同僚说起有位叫晏栖的小学子,学识了得,文章风采有我的风范,我便知那是你。”
“你能靠自己的本事入我仙人洞,为师很是欣慰。”
“今後,无论你是想入世再造山河重塑,还是躲避乱世留一条活口,为师都不去干涉你将来。为师只有三条师门戒律,要你遵守,你可允诺?”
傅子笙怔怔地看着霍英书,赶忙道:“不知先生说的是何承诺?”
“我要你为将时,不杀百姓一人;成王时,不杀伶仃妇孺;谋山河,不与宵小根究其无辜亲缘之过。你能做到吗?”
“我能做到。”傅子笙点头,郑重地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先生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霍英书道:“今後,你便称我为师父吧。”
“你是我此生蒙学授业,最後的关门弟子。”
“师父,我是关门弟子,这表明我还有师姐吗?酒阑想见一下师姐,不知师父可否答应?”
“你之前,我收你娘亲为大徒弟,她下山後我就十数年没有收徒了。在我这两年云游海外,倒是收了一位徒儿,不过他却是你二师兄。”
“师兄?”
“对,你的二师兄。你不必刻意去记他,若有缘分,你们自然会在世俗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