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君仙骨无寒暑。
千载相逢犹旦暮。①
但愿水患风波能经过这一次雨季,渐渐好转起来。
易纤云是有福运在身上的,傅子笙在见到她的那一刻,担忧了几日的心终于放下。
故将别语恼佳人,要看梨花枝上雨。①
傅子笙和灵芝回到天稷城时,这边的雨也停了,城内虽然寂静寥落,却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人人自危的警戒感。
前几日随处可见的灾民,已消失无踪,就连上街的百姓也几近于无。
每家每户门前,每每数三十步就站着一位手握重兵身着战甲的士兵,每条街队首的士官,手里握着一面画着虎头的暗红色旗帜。
城门口,听到她回来的消息,纪子尧撑着病体和郡丞来迎她进城。
傅子笙看着城内肃穆的场景,问她道:“纪大人,城中发生了何事?”
纪子尧面色似有忌惮,声音也不如之前的轻松,谨慎道:“你走之後,女皇陛下派了东洲常驻虎跃军来镇压叛乱的灾民,昨日和前日都死了人,曹羽大将军已接管此地。”
纪子尧看了看周围,又放低了声音,对傅子笙道:“你在京城做官有所不知,这曹羽,虽说是二品镇军大将军,但为人饮血嗜杀丶残暴无比,每每出征都会做出屠城的举动,因得她的脾性和暴戾的举动,反倒得了陛下的赏识。”
“待会儿你见了她,可千万要沉住性子。她只是来镇压乱民的,和我们并没有冲突。”
傅子笙点点头,对这暴戾将军産生了好奇。
衆人路过菜市场时,便看见几辆囚车停在刑场边缘,由虎跃军派了人把守。
灵芝出于好奇,往马车上探头看了看,问纪子尧道:“纪大人,那囚车上关的是什麽人?”
纪子尧不甚在意地摆摆手,说道:“不过是些烙了奴隶印记的死囚。曹羽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杀人,让地方百姓惧怕,说是以儆效尤。”
傅子笙点点头,知道某些喜怒无常的武将确实会有这种奇怪的震慑三军的举措。
可她走得近了,路过一辆囚车,囚车里蓬头垢面的人突然动了动,四肢捆着的链条撞击到木栏上,发出晃动的响声。
衆人冷不丁被吓了一跳。
灵芝摸着心口跳开了。
一旁的虎跃军上前用鞭子抽打死囚,“动什麽!想跑是不是?老家夥!”
鞭子抽在肉体上,倒刺刮得囚车上的人皮开肉绽,那人一言不发,死死咬住拳头,匍匐在车板上。
傅子笙不禁侧头,与那人视线相对。
然後她站住了,全身僵硬得几乎快要将她的脊梁骨折断,心口处压上了一块大石头喘不过气来。
那双眼睛,她记得。
她记得……
“大帝卿福满盈国,陛下竟亲自为其取名,乃是人乐的福分。但小帝女作为继承帝位之人,理当按照祖训取名唤字。”
“那便有劳国师,为二女取名。”
“陛下既然已将大帝卿取名傅子初,这双生子的命运与国运息息相关,不如以“国之太平,国乐笙歌”为寓意,小帝女就叫傅子笙,陛下看如何?”
“傅子初,傅子笙,好名字,一听就是亲姐妹。国师高才。”
百日宴後,大国师为延国双生子批命,大帝卿有开国盛世之帝运,傅悦欣喜,又特地为其取闺名灵娘。
小帝女则是救亡图存,复国难明的坎坷之命。
大国师重重一叹,姐妹二人的命格如此南辕北辙,若说紫微斗数中,傅子初是开国破军之命,那傅子笙就是颠簸崎岖的贪狼命途。
这命途并不是说不好,只是于当时的鼎盛延国来说,并不那麽吉利。
“既是贪狼之命,表字应以平和静谧为上。”
“阑言希也。谓饮酒者半罢半在,谓之阑。”②
“酒阑二字,亦是有“酒阑钟磬息,欣观礼乐成”③的含义,陛下以为如何?”
“酒阑④?嗯……甚好,读来朗朗上口,谓酒筵将尽,才得见清明自守。大国师的想法很好,就这麽定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