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姚刚想回她一笑,覃荔却整个身体却撑不住了,眼睛慢慢合上,毫无预兆地向她压过来。苏姚慌忙地想要接住她。可是她刚退烧,浑身哪还有一点力气,砰的一声,两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苏姚被压在下面,双手抱紧了覃荔,一贯不知道什麽叫脆弱的她,眼眶红了:“覃荔,痛不痛?”
覃荔还是闭着眼睛,用力地擡身,想要减轻压在苏姚身上的力量:“大小姐,真的好痛啊。”
苏姚和覃荔的这一倒太突然,钱二吓了一跳,慌忙赶过来,先将覃荔抱起来,放在一边的椅子上坐好,又去扶起苏姚。
苏姚平复了好久,喘匀了呼吸,一双眼睛盯住了还在地上撒泼的覃母:“你凭什麽打覃荔!”
苏姚的眼睛大,再加上平时一直都是被捧着的,她的气场登时就把覃母吓得打了个嗝,瑟缩地站起来,躲在覃父的背後,嘴上不依不饶:“凭我是她妈,亲妈!”
“亲妈?我看不出来!”苏姚双眼发红地看了一眼覃荔满是伤痕的腿,很快地转过头去,不敢多看。
“呵,覃荔还说她没有,她要是没有满世界造谣,你们这群人至于一个个地怀疑我吗?”覃母最恨被人说这个,今天却连着被戳三次,不敢跟苏姚对上,只指着覃荔的鼻子骂,“你这个臭丫头,不要以为被带到别人家养了两天,就是别人家的了,你这辈子就是我女儿!”
苏姚皱眉,心里是不信的,被送到别人家养两天,至于这麽大反应吗?
她偏头看向覃父,严肃地质问他:“你说,到底是怎麽回事!”
覃父手脚不知道怎麽放,他回头偷看覃母的反应,覃母却忙着瞪人,他只好绕着弯子说废话:“覃荔你别怪你妈,她也受了很多苦,做人不能忘本不是?”
苏姚狠狠一巴掌拍在身边的桌子上:“说清楚,别跟我煽情,我不信那一套!”
钱二被苏姚突然地发作吓得浑身一抖,他忽然有了当小弟的自觉:“说!不然我们大小姐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覃父也被吓得一弹,张了半天口也说不出来。
覃荔渐渐缓了过来,看着面前对峙的四个人,她开了口,语气毫无波澜,像是讲一个不关她事的故事。
覃荔是覃父覃母的第三个女儿,前面还有两个姐姐。
因为上面要求的原因,覃父覃母不敢养在家里,也没法上户口,所以前两个被一个个送到了亲戚家,大女儿小的时候得病死了,二女儿就是覃荔现在的表姐香梨。
生到第三胎的时候,又是女儿,覃父覃母想要故技重施,可是收养了大女儿那家亲戚却不想再养了,覃父覃母没办法t只好把刚出生没多久覃荔放在旮旯湾的路边。
正好有过路的汽车看到了,下来了一对年轻夫妻,觉得覃荔可怜便把覃荔抱回车去。覃父覃母开着他们的小电炉,跟了那对夫妻一路,摸清了地方,这才放心回来。
五年後,人口管理也松动了,覃父覃母想起了还有个女儿,便带着一群亲戚和村里懒汉叫骂着上门,让年轻夫妻把他们的孩子还回来。
年轻夫妻虽然对覃荔舍不得,但是毕竟有了自己的孩子,便把覃荔交还了回来,没多久年轻夫妻也举家搬迁了,离开了丙县。
五岁的覃荔哭着追了一夜,最後被覃父覃母抓回来,狠狠打了一顿,以後再也不多说一句,就像是忘了那对夫妻一样。
可覃父覃母心虚啊,总觉得覃荔养不熟了,稍有不顺就打一顿覃荔出气。
覃荔其实不喜欢念书,她脑子没那麽好,但为了能离开这里,她拼命拼命地读书,一边读着书一边打工,挣来的钱大部分都寄回来了,就想给自己“赎个身”。可是覃父覃母却每每都会找人到A市寻她,提醒她别忘本。
因为不能忘本,所以她只能回来了。
农村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大概就是想被泼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