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混混们看见了简昭袖口的纪检红袖章,心里有所忌惮,不愿把事情闹大。
遂讪笑着打圆场:“这都没干什麽,我们和他开玩笑的呢,这不夏天热吗,我们好心帮他洗头。”
“有你们这麽开玩笑的吗,大夏天的非要在这儿洗头啊?”
简昭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扶着许嘉瑄的肩膀摇摇晃晃地把人捞起来:“你看人家乐意和你开玩笑吗?”
“教导主任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不想被抓个现行的话……”简昭的眸子发亮,好似某种威慑的警告:“就赶快滚吧。”
“这……”混混的小弟是个怂货,犹豫不决中开始反水:“老大,万一真被抓住了……”
“切。”混混头子瞪了简昭一眼,“别以为搬出教导主任来,我就怕了你,我写过的检讨还少吗?”
但腿却很诚实地闪电“咻”的一声从教室後门窜出去,边走边嘴硬地放狠话:“我们走着瞧,这事儿没完!”
“我记着呢。”简昭也瞪着眼回怼过去,气势汹汹喊道:“再敢欺负我们班的,下次也把你扔水池子里,开个更有趣的玩笑。”
湿漉漉的池水顺着发丝淌下来,许嘉瑄靠着瓷砖围墙,肩膀默默地往内缩了下。
尽管现在已经糟糕透了,但不知为何,他不想让简昭看见更狼狈的一面。
“你没事吧。”简昭朝许嘉瑄递过去一包心相印纸巾:“你的脸上现在有点脏。”
“谢丶谢。”许嘉瑄哑着声音接过塑料包装纸,僵硬地屈起手臂淤泥污垢擦干。
“不用客气。”简昭啓唇笑得张扬,“我,雷锋。”
“哈……”许嘉瑄湿漉漉的眼角眯起点笑,他有点明白为什麽班里的大家都乐意和简昭玩了。
“对,对了,教导主任……”校服衬衫已经湿透了,皱巴又粘腻黏在身体上,许嘉瑄慌乱地想站起来:“我……我不能让他看见这副样子,要不然我爸又要到学校来闹了……”
“哈哈这种鬼话你竟然也相信了啊。”
简昭的瞳孔很亮,像许嘉瑄小时候最喜欢的那对玻璃弹珠,笑起来时眼角翘起的尖尖月牙弯:“我骗他们的。”
“教导主任才没有这麽闲呢。”
“可,他们刚说会继续你麻烦的。”许嘉瑄垂下眼睑,“万一,他们真的报复你怎麽办?”
简昭觉得这个总考第一名的学霸,简直读书读成了一根筋的榆木脑袋了,遂狡黠地眯起眼睛逗弄道:
“要是他们秋後算账,团团围住要打我,你帮不帮我?”
“……我”许嘉瑄沉默了几秒:“要是他们找你麻烦的话。”
许嘉瑄掐着掌心的那块被水泡得皱巴的软肉,咬紧了後槽牙,十指死死地将拳头握住,“那我就和他们拼了。”
“哈哈哈哈……”简昭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後合,觉得这个榆木脑袋脑回路实在清奇:
“有这气势,你怎麽还任由着人欺负啊”
“怎麽,他们欺负你就没事,却怕他们找我麻烦啊。”
“好了,放轻松点儿。”简昭伸手一下下轻拍着许嘉瑄的肩膀,“你没看见他们刚刚抱头鼠窜的样子,哈哈哈太逗了。”
少年音色张扬清透,如山间流水潺潺划过心间,却莫名地让人信服安定:“从今往後,有我罩着你呢。”
这句话尾音的落下的时候,狼狈地趴坐在地上的许嘉瑄霎时间愣住了。
然後,悸动与眼泪一起乱了套。
许嘉瑄那时很喜欢王家卫导演的一部电影,那里面有句台词,他记了很久:
“我们最接近的时候,我跟她之间的距离只有0。01公分,57个小时之後,我爱上了这个女人。”
王导原来诚不欺人。
指腹抵着被揉得皱巴巴的纸巾,浓重的工业花香味此刻格外好闻,一点都不刺鼻,许嘉瑄喃喃道:“喜欢……”
“嗯?”简昭偏头过来笑:“你刚说了句什麽?我刚才没听清。”
许嘉瑄望着这个笑容愣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