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初霁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和坐在驾驶席上的罗屹对视一眼。
罗屹耸了耸肩:“可能商超今天有促销活动?”
“不能啊,他平常不太来这麽大的商超……嘶,我好像忘了什麽重要的事。”傅初霁示意罗屹继续开车,联系了家里的保镖,让他们来接阮灯。
“老了,脑子不中用了。”罗屹调侃道。
在接阮絮放学回家的路上,阮灯把假发藏在身後,对她说:“宝宝,我给你变个魔法。”
絮絮眼睛瞬间亮了:“妈妈终于肯承认你是仙男下凡了吗?”
“当然,絮絮转过头去,魔法很快就好了。”阮灯煞有介事地让阮絮捂好自己的眼睛,随後把买来的麻花辫假发夹到了女儿的马尾小揪揪上。
“好啦,魔法完成,宝贝猜猜妈妈做了什麽魔法?”
絮絮早就感受到阮灯在她脑後的小动作了,她把手往後伸,摸到了一条长长的麻花辫。
“啊!”小姑娘尖叫一声,把麻花辫拿到肩膀上爱惜地抚摸,“我有头发啦!妈妈好棒!妈妈是这个世界上最棒的魔法师!”
阮灯笑着摸摸她的发顶,女儿的快乐一并感染到他的身上,准确地说,在女儿出生後他没有一天是不快乐的。
回到家後,阮灯就开始着手忙做蛋糕的事情。
他今天所说的秘密其实根本就不是秘密,只是傅初霁每年都不记得自己的生日,今年恰巧阳历生日与大年初一撞在一起,阮灯为了营造惊喜,就没再刻意提醒他。
当年在艾硕那里不告而别後,阮灯的半吊子烘焙技术遗忘了快两年,在今年又拾了起来,总体来说技术没落後得太多,但跟当年的笨手笨脚比起来也没什麽区别。
如今傅初霁已经慢慢能够接受奶油蛋糕了,阮灯欣慰的同时,知道他有在努力跟过去的自己说再见,所以他想今年为傅初霁做一个真正的奶油生日蛋糕,来祝贺他新的一年能够更进一步摆脱曾经受苦受难的自己。
阮灯今天是为了拿裱花蛋糕练手,在明天除夕夜前更好地熟悉控制奶油量与裱花力度。
絮絮在一旁拿着个半身大的玩偶玩公主与骑士的游戏,阮灯全神贯注地投入进裱花工作当中,没注意到女儿围着流理台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下一秒便跌倒在了地上。
“絮絮!”阮灯丢下手中的工具,赶忙去扶趴在地上的女儿。
阮絮磕疼了膝盖,窝在阮灯怀里委屈巴巴地掉眼泪,她本想娇声让妈妈安慰自己,视线一转,看到掉落在地上的麻花辫假发。
她“哇”的一声就哭了,指着假发抽噎道:“我的头发没啦!我本来就没几根头发!妈妈我的头发没了,这可怎麽办呀,呜呜呜……”
阮灯疼惜着抚摸女儿汗湿的头发,柔声哄道:“宝宝的头发还在呢,那只是妈妈的魔法暂时失灵了,小辫子以後还会重新长出来的,宝宝不哭了哦,不管你什麽样子我都喜欢。”
豆大的泪水从阮絮眼眶里滚滚落下,小姑娘哭得伤心,听到阮灯最後一句话,神奇般地止住泪水,直愣愣地望着阮灯的眼睛:“不对,妈妈以前说过你不喜欢我。”
“嗯?”阮灯认真回想自己这三年的育儿方式,加强语气中的肯定,“我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呀。”
絮絮把热乎乎的小手贴到阮灯的肚子上,认真道:“说过,我在这里的时候听到了。”
阮灯足足愣了十几秒,脑海中闪过曾经在梦中遇到的白色小猫崽,他记得那时猫崽的鼻尖上有一颗黑痣……
阮灯的视线盯在女儿小巧的鼻尖上,果真看到一颗小小的痣。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不存在于现实中的胎梦和真实存在的女儿完美融合到一起,那些梦中经历过的虚幻并非假象,而是女儿在给他托梦。
阮絮得拥有多麽强大的信念,才能让他们在梦中相见。
阮灯的眼眶泛上红肿,他吸了吸鼻子,把絮絮抱到怀中,用鼻尖拱她细腻圆润的小脸,低声笑道:“抱歉,我那时候在跟你爸爸吵架,一时糊涂就说了不喜欢你的气话,我以後每天给你做好吃的用来赎罪好不好?我真的很爱你。”
阮絮已经不哭了,她搂着阮灯的脖子,疑惑道:“妈妈,赎罪是什麽意思?”
“赎罪就是用我自己的方式来挽回那句“不喜欢你”的话,比如我以後再也不会对你说“讨厌你”,我要每天用“我爱你”来让“我讨厌你”这句话在你心里暂时躲起来,好不好呀?”阮灯抽过桌上的纸巾,给她擦眼睛泪水。
絮絮的大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圈,噘着嘴摇了摇头:“不行,那样妈妈会很累的,我知道你爱我,这样就足够啦。”
说完,她在阮灯脸上响亮地啵了一口。
阮灯不想在女儿面前掉眼泪,怕惹得她伤心,便擡起食指迅速揩去泪水,笑着点头:“谢谢宝宝,谢谢你平安降临到这个世界上来。”
“应该是谢谢妈妈让我平安才对。”絮絮拧着眉毛纠正阮灯的话,小鼻子耸了两下,注意力被桌上的蛋糕吸引去,“妈妈,你在做什麽好吃的?”
“我在练习给你爸爸做蛋糕,就是做得太丑了。”阮灯碎碎念道。
絮絮着急地举起胖乎乎的双手,反驳道:“一点都不丑!我妈妈做的蛋糕是这个世界上最漂亮的蛋糕!”
阮灯的眼泪这下再也止不住了,从红肿眼眶簌簌落下。
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失去母亲,虽然平时偶尔会跟阮栩谦分享生活中的日常琐事,但男人的不拘小节与女人的心思细腻完全不同,他时常会羡慕别的同学讲述有关于母亲的一切。
他此生已经没有机会追在母亲身後分享日常,但是幸好,他现在多了个追在他屁股後头整日叽叽喳喳的天使女儿。
只要一想到傅初霁,一想到阮絮,阮灯就不会再否定“家”的含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