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洄没有必要再重新卷进来,与他好不容易逃脱的痛苦再次碰撞。
而陈洄却听着这些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所有的一切都让贺听宴自己承受了,而他却被所有人保护的好好的,甚至连他丢失的那些记忆没有主动来找过他。
好像全世界都在帮他遗忘掉那些让他痛苦的东西。
可是贺听宴却被永远留在了那里。
留在了那场本来也有陈洄的痛苦噩梦里。
日复一日,反复地受着煎熬折磨。
以至于让他的精神脆弱到如今这样,稍稍一用力,就要彻底崩溃。
这不公平。
对贺听宴并不公平。
虽然公平二字向来没有人能做到完全的不偏颇,但所有的一切都压在贺听宴身上,这对贺听宴来说,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的折磨呢?
这一瞬间,陈洄忽然就释怀了。
他确实不应该怨恨。
他最应该心怀感激。
贺听宴并没有对不起他。
所以在听到贺听宴说,让那些痛苦都让他一个人承受的时候,他便忽然擡头,拽住贺听宴的衣领,迫使他低头。
然後一个不带任何情欲意味的吻便落在了贺听宴唇上。
一触即分。
却让他恨不得沉溺进去,哪怕淹死也不想脱离。
“你······”
“闭嘴!”陈洄忽然加重了语气,瞪着贺听宴,说道:“贺听宴,谁让你又当英雄的?!”
“你以为你这麽说我就会好过了?你总是想把所有的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愿意让你一个人承担吗?你就那麽肯定我不愿意想起来一切?!”
“······可是······你会痛苦。”
一瞬间,寂默无声。
只剩下两人急促呼吸声。
陈洄忽然说不出话来了,而贺听宴依旧眼神充满了脆弱,“阿娇,你会痛苦的。”
“我希望你忘掉它,永远不要想起来。”
“我没有想当英雄,因为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只是想,就这麽走下去吧。”
“你往前走,一直走,不要管身後的一切,你只需要往前走。”
贺听宴轻轻笑了笑,主动退了开怀抱。
他手腕上缠着的纱布已经快要被血渗透了,看起来仍旧骇人。
陈洄不经意间瞥到了,便说道:“先不说这个话题了,你手上的伤需要再处理一下,你先跟我去找医生好不好?”
贺听宴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腕,没有反应。
血色映在他的眼底,似乎要将他的眼睛染红。
“治不好了。”
贺听宴忽然低声说道:“治不好的。”
这麽多年了,他的病根已经深深扎进了他的骨血里,治不好了。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生命正在以一种令人恐惧的速度衰减。
或许是明年,也或许是明天。
也可能是下一秒。
而陈洄跟他不一样,陈洄还有好长好长的人生路要走。
而他只不过是恰好,有幸占据了陈洄前二十三年的时光。
不过这也够了。
贺听宴想着,至少,陈洄还能记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