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腴的中年女人,撩了下头发,脸上带着夸张的笑,走到张潮生面前:“是潮潮吗?”
张潮生硬着头皮喊了声阿姨。
“潮潮啊,阿姨可是很多年没见你了啊,瞧瞧都长这麽大了。”
开始的寒暄还很正常,然後那女人开始了。
他听见那女人说:“你说你怎麽也不平时多来看看,哈哈,阿姨都想你了。”
“你说自从你妈妈…”
“哎呀你说要是你妈妈还在,哎不说了,是想家了吗。进来坐坐啊,我们给里面重新装修了…”
女人嘴里说着好像是关心的话,可话里句句带着软刀子,棉里藏针,杀人于无形。
他听女人说絮絮地说什麽和他妈妈的情谊,张潮生想笑,抿着嘴扯了个难看的弧度。
情谊?
情谊就是在他母亲去世的时候,让她老公不断撺掇着他爸投资到烂项目上?
以至于他爸因为妈妈走了陷于悲痛,无心顾及生意的时候,下套让他们家资金被套牢,生意越来越走下坡路。
情谊就是不说雪中送炭,反倒雪上加霜的欺压吗?
他们家趁着张爸资金链断裂,开始使劲压价丶下套,到最後以低价全盘接收他家的资産。
当时他们家是什麽嘴脸?
“生意嘛,就是有赚有赔。正常的正常的,我跟你说最近我有一个内幕消息,这次一定能——”男人笑着跟他爸说。
“这是我给潮潮带的玩具,潮潮,来——”女人在旁边插话,浑水摸鱼转移视线。
当时他太小了,只有个模糊印象,如今又见这妇人,竟和记忆里重合了。
他在旁边听着只觉得恶心,女人拉上了他的手,他身体僵硬,连甩手的动作都使不出。
他像是浮在空气中,正在以第三人的视角看着这场闹剧。
就像很多年前一样,他和张沛泽躲在张俞林的身後,看着这个女人毫不客气的买下了他们家。
然後好像做了什麽天大的好事一样,假意地说:“哎呀,你们真是运气不好。没关系,反正你们家现在也养不起这房和这车了,没关系,我们家帮帮你们,就都收购了。”
面前女人见张潮生没有反应,又说:“自从…唉,不说也罢……”
张潮生面色越来越难看,徐俊豪几次想插话,被他拦了下来。
“哎呀,也不知道怎麽跟你说好……”
那女人又假意说了一句,好像是不说了,但又留个话头,想让张潮生问过去,再自然地东扯西扯。
“那您还是别说了。”
江月突然说:“不想说就别说了,反正也不是让人爱听的话。”
妇人梗了一下,面色变得难看起来,许是这麽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没人敢跟她这麽说话了,显得有些恍惚。
妇人眉头竖起来,一脸刻薄,张嘴刚想骂人,可擡眼看清了江月的样子,愣住,到嘴边的话变成了:“你是二十八层的那小子。”
肯定句。徐俊豪懵逼的看着这女人一百八十度的大变脸。但张潮生一听就知道,这女人又要攀关系巴结了——就像之前故意装作是他妈妈的好姐妹一样虚假的嘴脸。
但张潮生没想到江月竟然是住在顶层的。这耀远帝景一共就二十八层,越往上房价越贵装修就越好,最顶层是复式结构,不是光有钱就能买到的。
江月没说话嗤笑一声,女人的脸色难看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