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瞪着发红的眼睛,改口:“我去杀了他。”
说罢他就要转身回尺寒宫,被殷回之用灵力定在了原地。
殷回之上下扫了他一道,目光淡淡淡淡,随即徐向迟便感觉一个东西从自己的腰间掉了出来。
正是他从江如谂那连哄带骗弄来的玉牌,具体作用表现为可以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殷回之的寝宫。
徐向迟的脸颊一下子烧了起来,尴尬道:“师尊,我……”
殷回之用冷漠的声音点评:“师尊又由着你胡来。”
“禁闭室思过一个月,笞罚二十。再犯,笞罚三百。”
“……”
徐向迟缩了缩脖子,噤若寒蝉,殷回之的冷漠让他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恐惧和联想渐渐消停了下来。
——他怀疑如果不是江如谂辈分摆在那,殷回之会连江如谂一起打。
这样的殷回之……应该不会像狼妖说的那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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尺寒宫内,谢凌盘身卧在榻上,忽然睁眼,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桌案边的人。
谢凌视线几乎要将殷回之盯出一个洞,在得不到任何回馈後扯了扯唇角。
“啓微仙尊怎麽来了?叫人受宠若惊。”
殷回之和从前每一次一样,没有半分要理他的意思。
然而这次谢凌却没打算和以往一样。
在殷回之垂眼的一瞬,以谢凌所在的位置为起始,一道诡异的黑雾腾空而起,化作一道狠戾的刃撕裂空气,朝殷回之卷去。
殷回之擡掌,生生接下了这一击。
屋室重归寂静。
“不好意思,”谢凌歪头,“没收住。”
殷回之拈了拈发麻的指尖,扫了谢凌一眼:“你如今杀不了我,与其强召阴邪之力自寻死路,不如安安分分地待在这。”
“阿殷,”谢凌故作惊讶地反驳他,“你说的什麽话,我杀你做什麽?我疼你都来不及啊。”
谢凌的阴阳怪气犹如铺天盖地的热浪,即便殷回之刚从洗灵台下来,也忍不住蹙了下眉:“发什麽疯?”
谢凌从床榻上起身,踱步到殷回之身後。
他如今对殷回之造成不了多大威胁,因此殷回之并未回头,任他绕到身後。
白狼一步一步靠近,身形随着步子变化抽条,最後定格成一个白衣黑发的青年模样,轻轻道:“不知道谁在发疯。”
音色清朗带着淡淡冷感,不同于以往任何一次在殷回之面前展现出来的,但绝不会令殷回之感到陌生。
殷回之坐着的背影果然微微一滞。
谢凌倾身,与殷回之几乎胸膛贴着背脊,右手环过对方的脖颈,捧住下颌迫使对方擡头。
在殷回之爆发之前,他凝出了一道水镜。
水镜直立在桌案的另一边,映照出两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谢凌低头看着他,镜中人也跟着低头,温声问:“好看吗?”
殷回之冰冷的瞳孔震了一下。
谢凌轻笑一声,微微侧首,欣赏殷回之颤抖的睫毛:“我给仙尊科普一个常识,妖怪的化形,跟元神是一致的。”
“仙尊这麽厉害,一定能看出来这张脸是真是假吧?殷回之……”他的吐息离殷回之的唇瓣只有咫尺之遥,宛若恶魔低语,“猜猜我是谁?”
下一秒,谢凌整个人被殷回之用灵力狠狠掀退。
殷回之死死盯着水镜中另一张不属于自己的脸,嘴唇微微发颤。
谢凌站稳,任他打量,然後笑吟吟地点头,自言自语:“看来是觉得不好看。”
他再次走上前,毫无顾忌地挽了一捧殷回之的银发,点评:“弄成这样——好可怜,阿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