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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快带稚生离开!别管我!”
筋疲力尽的老人用尽力气嘶吼道。他驾驶着悍马鼓足了劲,将奔驰从倒满油的车道上顶了上去。
透过雨水模糊的车窗,橘政宗艰难地笑着朝怔愣的源稚生挥了挥手,然後朝车外的油道开枪,燃着烈火将满车的死侍带回地狱。
一双璨金色的眼睛突然在黑暗中浮现,时间的流速慢了下来,世界被按上了暂缓键,灼烧的烈火吞噬血肉机械的声音缓缓作响。
被顶级狩猎者的视线紧紧锁定的感觉让人头皮发麻,一滴冷汗从橘政宗的额角滑落。他勉强收拾好震惊的心绪,心里的疑惑得到解释。
“原来是你啊。”
早见坐在後座没有说话,冷峻的侧脸映着灼人的火光。
“谢谢你救了樱。”
“不用谢,赫尔佐格博士。那是天照命应得的奖赏。”
早见客气道,礼貌的语气下金眸翻滚着暴虐的风浪。
“你知道了?”
明明快死了,橘政宗的脸上却浮现出一个古怪的微笑。
”我正是为验证此事而来。”
“那你也该明白稚女现在的处境可不算好。”
早见打开车门,华丽的长袍迤逦一地,贪婪的火舌畏惧地褪至一旁,死侍群低吼呜咽着离开了他身旁,嘈杂的雨声小心地消了声音。
他扶着车门微微侧头,冰冷的黄金瞳注视着那具魔鬼残缺的肉身。
“用不着你担心。”
衣袖翻飞间,车门被狠狠嵌上。暴雨掩映中,橘政宗大笑着开悍马带着烈火和成群的死侍滑回地狱。早见背对着悍马朝天光处向上走去,犹如登基的君王。他慢条斯理地伸手拂开成群结队涌上的死侍群,转眼消失在了原地。
梆子响起的刹那,黑色的身影突然显现在雨中。早见一把抱住脸色苍白的源稚女,一手接过稚女手中樱红色的长刀将和煦的司机随意劈成了两半。
黑色的雨伞跌落在泥潭中,摇摇晃晃。早见挥袖扫过稚女的头顶,把颤抖的他摁进自己勃颈处。暴雨沉默地为水的君王留出一片空地,早见一转手腕,长刀在空中划出一道樱红色的虹,将奢华的迈巴赫从中截断。
带着公卿面具的男人失去了优雅的姿态,敲着梆子的动作难得地停顿一瞬。错愕须臾,他离开汽车的废墟站立在雨中,又再要将手中古怪的音乐奏起。
早见挥刀砍去他的双手,木棒和梆子跌落在地,沾染上泥。密密麻麻的雨声将怀中的人安抚。一双棕色的眸子亮在黑暗的雨夜中,没有耀眼的黄金瞳,火焰熄灭,落在王将身上,却也叫他犹如身在烈火地狱。
纵使身如火烧,那张微笑的公卿面具後却是扭曲疯狂的神色,金色的双瞳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果然是你,我的孩子,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黏着ω。如果不是那个巫女带走了你……”
三道刀芒闪过,穿着黑色和服的老人再次被斩成三段。
“愚蠢,就算梆子声能转换人格,早见贤治也不会任你摆布。更何况,”早见居高临下地看着残缺的身躯,眼底金色的火焰逐渐燃起燎原,冷冷道,“我们本是一人。”
强烈的白光划破黑夜。早见抱起稚女钻入车厢,在三人组紧张的眼神中,轻吻着他苍白无血色的面颊。滚烫的血液透过肌肤将热度传给稚女湿漉漉的身体。修长的手指顺着脊骨按压着他的後颈,早见咬着他耳朵,热气喷薄。
“没事了,稚女。我在,没事了。”
他把稚女抱进走廊尽头最僻静的房间。安静的少年不声不响,乖巧地不像话,只有在早见给他褪下湿衣服,盖上棉被正准备抽身离去时,他伸手扯住了早见的衣袖,没有言语,只有骨节泛着用力的苍白。
早见反手握住他冰冷的手,缓缓摩挲,想让他升起温度。他侧身坐在床沿,揽过稚女,按捏稚女紧绷的肌肉。
“我不走。”
他擡起稚女的手细细亲吻。
”我在这陪你。”
源稚女抽回手翻身背对着早见。
“你不会喜欢现在的我。”
早见沉默地望着他的背影,撩起一缕长发放在手中慢慢把玩。感受到身旁人渐渐放松的呼吸,早见踢掉鞋子缩进被子里抱住源稚女,两双交叠在一起的手温度渐渐相近。
”听着,稚女。”
“学会人类科学并不难,我能够理解脑桥分裂手术。但作为龙类而言,稚女,你在我面前从头到尾都是一个灵魂。”
“你本来就很强,只是因为稚生的存在让你下意识贬低自己,作为源稚生的弟弟时就很弱,但脱离这个身份你就回归了应有的实力。”
“你既恨他又爱他,于是把两个念头分给所谓两个人格。”
“但其实你始终都是一个人,实力和爱恨都属于你自己。”
“别压制自己,稚女。我爱的不管是风间琉璃还是源稚女,都是你。”
怀中的人没有说话。他们就这样静静相拥,直到天光出现,骤雨停歇。
源稚女背对着他,轻声问道。
“ω是谁?”
早见:“?”
稚女接着补充道,语气里似乎没什麽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