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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下桃宴图中(第2页)

他抿了一口茶,用手指顶了顶眼镜说:“和你说了,你也不明白,反正你只需要待在我身边,其他的你也别多问。”

我有些生气得拍了下桌子,差点打翻了他给我泡的茶,这小子还跟我卖关子,这也太看不起我了,好像我就真一点本事没有似的。怎麽说我也是跟着他出生入死好几回了,什麽阵仗没见过啊!

既然他不肯告诉我,我也懒得再问。我瞅了他一眼,就离开了书房,回卧房去了。

卧房里还有电脑,我打开就上网看片子,自然这个时候绝对不适合看恐怖片……片子很无聊,看了好一会,我有些打瞌睡了,迷糊的闭上了眼睛,突然我感觉有人搭着我肩膀,很轻柔。我以为是白翌,我撇了撇嘴,抖了下肩膀,现在不是和好不和好的问题,而是这小子根本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但是肩膀上的重量依然没有消失,渐渐的我感觉不对啊,在肩膀上的不是手,而是一个人的头啊……白翌是不会把头靠在我肩膀上的,我顺手摸了摸感觉那是一个女人的脸颊,冰冷的好像是玻璃做的一样,头发很长……她靠在我的肩膀上。我手像是触电一样的缩了回来,但是我依然闭着眼睛,不敢睁开。而靠在我肩上的分量也丝毫没有减弱,电脑里音乐也变了,变的十分的诡异,好像是在唱一曲古老的乐曲,琵琶发出了幽怨的音色。耳边只听见低声哼着的调子,是我听不懂的方言民歌。

我知道,有一个人把头趴在我的肩膀上,或者说,只有一个头?

白翌依然在书房,我也不敢喊,喉咙颤抖着,眼睛依然闭着。她唱的很慢,但是我丝毫感觉不到头有在动,声音单纯的从她的脑袋上发了出来,就像是一个头型八音盒。她把嘴巴贴在我的耳朵边,这声音就像是直接灌入我的耳中。

因为突发事件经历了太多了,这个时候我马上想到既然无法发出声音,那麽我也得制造动静,让隔壁的白翌知道我遇上麻烦了,于是我一个纵身咬着牙硬是从椅子上摔到了地上,肩膀重重的撞在了地板上,顿时我肩膀就麻了。好在椅子倒地发出了很大的响声。

我龇牙咧嘴的喊疼,依然不敢睁开眼睛,只感觉耳畔有一声轻微的叹息,我感觉那东西应该已经走了,然後就是白翌急速的脚步声。当一双有力的手臂撑起我上半身的时候,我才敢睁开眼睛,而进入我眼帘的却是一个披头散发,头发把脸都遮住的一张人脸,十分的阴森,也分不清性别,只感觉特别的瘦弱。我眼前一花,吓的倒吸了一口气,马上推开那个人,连滚带爬的冲出门去,白翌才刚刚走到了门口,我一下撞在他怀里。我头也不敢回,指着屋子就说:“鬼,鬼,真的是鬼啊!”

白翌拍了拍我说:“屋子里没有东西。”我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往屋子里看了过去,真的没有人。椅子倒在了地上,电脑里依然放着那无聊的肥皂剧。那些咿呀的古调完全消失了。那麽那东西是怎麽来的?

我吓的被自己的唾沫给呛着了。一边咳嗽一边吸气,白翌扶着我回到了书房,我才冷静了下来。腿还在哆嗦,突然感觉前面那麽看不起六子,认为他胆子小,现在才知道其实自己也就这德行。

于是我也学乖了,安静的坐在白翌身边。毕竟我经历过的事情都不是自己解决的,的确没有底气和白翌发脾气。本来还自我膨胀的信心就像泡沫一样的消失,虽然窝囊,但是人本身的恐惧完全战胜一切的逞强。白翌翻了一会儿书,叹了一口气,估计感觉出我的沮丧,他擡头看了看我说:“其实我只是不想一个人待着,有你陪着比较踏实。”

我暗暗的问:“老白?你也怕鬼?”

他摇了摇头,看着我说:“有的时候,一个人比鬼更可怕。那种被遗忘了的感觉才让人冷彻心扉。”

我有些听不明白了,什麽时候我认识的老白成了诗人了?我拍了拍他说:“放心,你长的那麽帅,又有本事,存在感比我强多了。”

他笑了笑站了起来,我一看他要走了,立马也站了起来,他淡淡的说:“我去换本书看,你要看什麽?”

我窘迫的坐了下来,瞥了他一眼,他拿了一本扔给我说:“卧室先别去,别老是犯网瘾,看看吧,唐代的古籍小说,估计你还是有点兴趣的。”

这本书我大学的时候就看过了,讲的道理似深非深,道理又感觉特别的通俗,当初是我们一个文学系的哥们留在我床上的。我闲来无事也翻了翻丶

当中有一段说到了桃花的故事,说的是唐代的一名诗人,名字叫做崔护,他路过都城南庄,在那里一丛桃花中看见了一位容貌俏丽的女子,心生恋慕,但是因为要赶功名,只得看了两眼就走了。後来他中了进士,官拜岭南节度使。于是又故地重游,但是在重重的桃花树中除了白色的清明吊子外再也看不见那俏丽的桃花美人。後来才知道女子没有活着等到他回来就香消玉殒了。

後来崔护写下了千古名篇: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白翌听到我默默的念着这句诗的时候,他突然凑了过来问道:“你前面在念什麽?”

我告诉他就是这则故事中流传下来的古诗《题都城南庄》。他恍然的点了点头,回到桌子边。

六子跑得匆忙,根本没来得及收回那幅画就逃了。白翌拿着放大镜。又仔细的看了一遍那画卷。

他慢慢的放下了手上的放大镜,然後笑着对我说:“看来你误打误撞的本事真的是一流啊。”

我莫名其妙的被夸了一番,先是一阵傻笑,然後越来越不明白就问道:“这事到底怎麽回事?”他乐呵的说:“晚上你自己去问‘她’吧。”

我瞪了他一眼,心想:“问,问个头啊!有本事你直视着那披头散发的女鬼然後问她,大妹子你留在这里是等吃年夜饭啊,估计六子这小子不会供你的……”

说到吃,我们那麽一折腾下来,还真的到了晚饭时候了,六子的厨房里有很多的食物,他是一个生活奢侈的人,那些搞文物和字画的其实都是隐藏着的资本家,他们手里的东西只要有人要,卖出一个大件去,就够挥霍好几年的。这就叫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白翌炒了锅炒面,泡了一碗汤就打发了我。因为这个屋子的诡异气氛,我是寸步不离白翌,哪怕他上洗手间,我也得跟着去。

卧房成了我们的禁区,白翌是一次也没有去过卧室,里面的电脑依然开着,片子早就播完了,没有开灯的房间只有显示屏发出微微的光线。安静,特别的安静。没有什麽奇腔怪调。但大门口那双黑色的布鞋依然静静的停在门口,告诉我们这位还在屋子里。

天一黑下来,我连忙慌张的把灯全部打开,书房里被白色的日光灯照的明晃晃的。我注意到角落里挂着几幅仕女肖像画,画的鬼魅异常,那种眼神都是似笑非笑的,捏着花扭过头来,好似看着我一样。

我心想:六子这小子非得挂这种东西在墙上麽,就不能挂张钟馗或者佛像什麽的,就该他着道!

白翌放下了第五本书,他满意的点着头说:“别说,这里的书籍都很不错,如果这次搞定了,我们就敲他几本古籍。也算是这次的报酬。”

我看着白翌,他这一副毫不担心的样子看来似乎已经有了应对的措施,为了心里能够踏实点我问道:“你是不是有本事驱鬼了?能干现在就干吧,不必硬是要留在这里过夜吧。”

他喝着已经泡淡了的铁观音,皱了皱眉头说:“她不肯出来,按照六子的说法,只有在一个人的情况下她才会出现。那麽也就是说只有在我们无防备,或者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她才会显身。不过按照你前面的叙述,这个东西不能再等下去了,否则怨气积深,最後就会化为厉鬼。那个时候就不是我们喝喝茶,看看书能搞定的了。”

他说完也低头思量了起来。我坐在他的身边,越是安静诡异的气氛,脑子里的思绪就越是混乱。我捏了捏鼻梁,把事情从头到尾的再过了一遍。

画中有鬼,但是白翌又说这件事情的发展不是画,也不是鬼,而是事情的本身,我依然没有明白这件事的意义。其实那副画如果不是遇见了这些鬼魅的事情,一点也不特殊,但是现在那种仿佛暗藏的隐喻,反而让人觉得此画散发出一种秘密,让人想要揭示的秘密。如果说徐渭真的是邀请桃花为伴共饮,那麽就是说他认识这个桃花精?而且是一种老友的身份。如果不是,那麽第三者又是谁?这件事和现在的事情有什麽关系?

我脑子里一层一层的闪过一个个问号,每一个问题只有使得答案本身更加的扑朔迷离。

在我暗自思考的时候,肩膀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我吓得浑身一抖,擡头一看白翌居然站了起来,他指着卧房说:“去睡觉吧。”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间犹如禁区的卧室,马上摇头说:“不去,不去。估计那东西还在里面,这我睡得着麽?”

白翌打了一个哈欠,摆了摆手说:“那麽你继续待在这里吧,我先去睡觉了。这一天也够累的。”

说完就往卧室走,我不屑一顾的哼了一声,我无意识的瞥了一眼墙壁上的人物仕女图,突然感到背後凉飕飕的。想起老白说的一个人的时候女鬼就会现形的话,我马上撒腿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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