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四五分时间,他将这首新曲子完整拉了一遍。他伸了个懒腰,无意间偏头,对上步绛玄的目光。
——按照这人的习惯,浇完花便该去练剑或看书了,但今日并未如此。他站在花前,似乎一直在看闻灯。
闻灯一怔,不太自然地放下笛子,问:“你干嘛盯着我?”
步绛玄收回目光,问:“昨晚你在鬼市中奏的那一曲,是什麽曲子?”
“柴可夫斯基F小调浪漫曲第五首。”闻灯说道,语速故意放得快了些。
“嗯?”
果不其然,步绛玄未曾听明白。
“这是一个异乡人写的歌。”闻灯装出一本正经的模样,“他叫柴可夫斯基,他们那里给歌曲取名的习惯就是这样,一不小心便听岔了记混了。”
步绛玄听完这话,神情若有所思。
闻灯表面镇定,实则很是担心他追问更多。
幸而在这时,有人来到院门外。
“闻师妹,远远听见有人吹笛,便猜是你,一看果真如此!”来者一身火红衣裳,正是徒无遥。
闻灯立刻转头:“徒师姐。”
“闻师妹,昨晚真是对不住了。”徒无遥在门外不好意思地冲闻灯拱手,“谢谢你把我送回来。”
闻灯朝徒无遥走去,摆摆手,又一指步绛玄:“应当谢步师兄,若不是他及时出现丶及时帮忙,我真有可能弄不回来你。”
徒无遥又冲步绛玄拱手:“多谢步师弟。”
闻灯走到院门口,徒无遥将他拉出去,往外走了一段距离,指天说道:“师妹,我以後再喝酒,保证只喝一壶,绝不多喝。”
“我得了一瓶效果甚佳的解酒丹,徒师姐下次同我一道喝酒,若再喝醉,也不必太担忧。”闻灯想了想,对她道。
“真的?那就好。”徒无遥一喜,紧接着笑说道,“我听说了一件事。”
“何事?”
“今年的秋会要提前举行了。”
“秋会?”闻灯对这个词感到陌生。
徒无遥解释道:“这是神京八大学院都会参与的一个比试大会,场面极大,因为总在秋天里举行,所以叫做秋会。”
“今年的秋会由明镜台举办。”徒无遥一拍闻灯肩膀,豪气云天道,“明镜台可是个好地方,模样俊俏的男子格外多,到时师妹你如果看上谁,千万别害羞,大胆告诉我,只要我能打得过,铁定帮你绑回!”
闻灯:“……”
不愧是你啊徒师姐。
经过昨晚的了解,他对徒无遥的这种豪言壮语不再感到震惊。
两人话语间,步绛玄走出前院。他行速极快,闻灯瞥见时,仅看见个背影,也不知道是这人否将他们的谈话听去。
不过似乎没有关系,反正步绛玄不会在意。
闻灯从那道背影上收回目光,转头看回徒无遥,笑了笑,拒绝道:“多谢师姐好意,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莫非就是明镜台的?”徒无遥惊问。
闻灯没有立刻回答,表情便显得有几分犹豫。
徒无遥不知联想到什麽,惊道:“还真是明镜台的?”她的这句话,很容易让人误会为是肯定的意思。
远处的转角後,清晨的日光穿透树叶间隙洒落下来。
步绛玄在这样的斑驳光影中,倏然停下脚步,尔後转头,视线越过层层叠叠的树影,看向闻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