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不能把场面弄得难以收拾,陆庭颂看着那明晃晃的刀锋,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顿时心惊肉跳,连孩子都险些抱不住,连忙喝道:“嘉言,你要干什麽,别拿刀吓唬孩子。”
“混蛋!”宋嘉言眼睛红得厉害,吼道,“我让你把孩子还给我!不然今天我们一起死在这里!”
“好,我还给你,你先把刀放下,”陆庭颂不敢造次,生怕他拿刀砍过来,伤到他事小,他皮糙肉厚,可万一伤到孩子,他们两个都得揪心後悔,于是赶紧把小悦浓放回沙发上,缓缓上前安抚宋嘉言,“好了,孩子我放回去了,我不带走,我刚才开玩笑的,嘉言,把刀放下好不好?别吓到孩子,有什麽气,你关起门来朝我撒,别给孩子看见,她以後会有心理阴影的。”
宋嘉言气得恼火,胸口抽抽的疼,见小悦浓脱离了陆庭颂的掌控,稍微冷静了点,但还是恨得牙痒痒,仍持着刀,怒道:“你滚,这里不欢迎你。”
陆庭颂哪里肯滚,执意上前,步步逼近,温声说:“我不走,除非你真杀了我,嘉言,对不起,拿孩子要挟你是我的错,可那并不是我本意,我也不会真的付诸行动,我爱你,即便要走,也会带着你和孩子一起走,我不会做伤你心的事。”
宋嘉言不断後退,心中气焰和委屈齐发,眼泪朦胧道:“可你现在就在伤我的心,我都要把你忘了,你还非要来打扰我,我真是无语了我,陆庭颂,我知道你恨我骗你,可你不该用孩子威胁我,我好不容易才生下来的孩子,我花了那麽多钱才让她活下来,我只有她了,你凭什麽一来就要带走她,凭什麽!你不许带走她!”
陆庭颂怎麽会不知道,宋嘉言一个独身的Omega,独自生养孩子何其艰难,仅仅是宝宝需要的alpha父亲的信息素,基因复制生成一支试管的量就将近几千万,三年下来,不知耗费了多少金钱,又何况宝宝体弱,爱生病,把宋嘉言折腾得够呛,这些他都一一清楚。
他写了多少封信前来关心,得知宋嘉言生産时他寝食难安,得知宝宝生病时他心中愧责,可宋嘉言从未回过他只言片语,他想着宋嘉言父女俩在受苦受难,几乎要在牢里撞墙而死。
在摘除腺体之後,要孩子其实是个不理智的决定,陆庭颂恼自己,也恼宋嘉言,可当时情形,他们并不能置身事外,分出一丝理智来去顾暇之後的事情,宋嘉言想要自由,想要孩子,他都愿意成全,其实他从来都是不理智的。
倘若他理智,宋嘉言不可能带着他的孩子离开他的视线。
再次重逢,陆庭颂将宋嘉言逼至墙角,在孩子和宋嘉言的哭声中,擡手握住刀脊,刀尖抵住自己的胸膛,缓缓开口道:“嘉言,我要是真想带走她,你觉得我会等到现在?”
宋嘉言呼吸一顿,通红的双眸微怔,眼泪盘旋滴落。
“不会的,”陆庭颂垂眼注视着他,蓝眸仿若深不见底,语气温柔,却阴沉,“我要是真有这个念头,早在收到那两张照片的时候,就让庭蕤把你抓回来,叫你每个月都挺着大肚子去给我探监。”
“嘉言,你到底明不明白,是我爱惨了你,才纵容你这样任性。”陆庭颂手中使劲,刀尖前进一寸,没进胸膛,白衬衫洇出红来,额间青筋暴起,疼痛万分,却镇定平稳道,“回来我身边,我和你保证,不让你和孩子分开。”
宋嘉言瞳孔收缩,盯着那没入胸膛的刀尖,与刺目的红,手腕剧烈颤抖起来,松开了手中的刀。哐当一声,刀身落地,陆庭颂将宋嘉言扯进怀中,捏住他的下巴吻上了唇,唇间霎时一片湿润炽热。
是重逢後的泪和吻,带着警告与示爱,也是逃不过的卷土重来。
宋嘉言眼泪汹涌,闪躲推搡着,骂他卑鄙无耻。
陆庭颂不让他躲,思念翻涌,近乎强吻,咬着他的唇肉说:“或许我生来就是这样,卑劣无耻,秉性下等,可那又怎麽样,我会一直爱你,直到永远,嘉言,不要再想着分开,不要再丢下我,好不好?”
宋嘉言别无他法,生怕陆庭颂趁自己不注意,就将孩子掳走了,他承受不了离开孩子的风险,倘若陆庭颂真发了狠,干出大义灭亲的事情来,他又如何能阻止?陆庭颂可是拿刀捅过人的狠角色,刚才又那样拿刀往自己胸口上刺,实在是太可怕了。
算了,随便吧,只要不带走他的宝宝就好,他现在只想带着宝宝安安静静快快乐乐的过完一辈子。
其实宋嘉言心里门清得很,知道陆庭颂这般无法无天,丧尽天良,唯一的诉求便是为了求他回心转意,想跟他复婚。
复婚?
想得美呢,宋嘉言大脑缺氧地想,我宋嘉言又不是穷得揭不开锅了,饿得饥不择食了,干嘛要吃你这株装了定时炸弹的回头草?哪怕去外头随便找个小鲜肉都比你强。
“呜呜呜……爸爸……爸爸……”
裤脚传来拉扯感,宋嘉言连忙回过神,瞪眼用了吃奶的劲推开陆庭颂的脸庞,擡起手背擦了擦唇上的水痕,蹲下身抱起哭得可怜的小悦浓哄道:“哦哦,没事了啊,宝贝不哭了,爸爸在和怪叔叔玩游戏呢,不怕不怕。”
小悦浓紧紧地抱住宋嘉言的脖颈,害怕地看向陆庭颂,委屈地抽噎着说:“混蛋,不许,亲亲。”
陆庭颂荣获小宝贝的讨厌,看着抱在一起梨花带雨的父女俩,心中忽而说不清的柔软,微妙地挑起了眉,伸出手指去擦小悦浓脸蛋上的泪水,柔和道:“这麽可爱,小小年纪还学会吃醋了?”
为了小孩的心理健康着想,双方都默契的停止了冲突……和亲嘴,关注点从复不复婚转移到了可怜兮兮的宝宝身上。
小家夥竟一连说了三个词语,还完整表达出了意思,估计是在宋嘉言骂人的时候输入到了脑瓜子里,宋嘉言觉得好惊喜,红润的眼睛亮起来,抱着小悦浓道:“宝宝,你居然会说词了哎!好厉害啊!”
之前可是只会喊爸爸,姨姨,说饭饭,亲亲之类的叠词的!
小悦浓看爸爸高兴起来,就止了眼泪,蹭了蹭他的脸颊,小手一指地上见了血的菜刀,一脸稚嫩委屈的表情,对宋嘉言说:“爸爸,怕怕。”
宋嘉言瞥见那刀,赶紧捂住宝宝的眼睛,见罪魁祸首一脸慈祥,胸口沾血也不知道刺得深不深,像是不知道疼似的,宋嘉言真是无语了,擡腿踢了他一脚,催促他:“愣着干什麽,赶快收走,小孩子不能看这些东西,去把伤口处理一下。”
好吧,全是他的错,陆庭颂弯腰把刀捡起来藏到身後,眉眼带笑,弯唇问宋嘉言:“嘉言,我一离开监狱就去了机场,为了赶来见你,我现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所以从今天开始,你得收留我,不许赶我走。”
看来陆庭颂是打算赖在这里不走了,可刚刚还说要带悦浓回国的,一分钱都没有怎麽回国?尽会吓唬他!宋嘉言发觉自己又被骗了,很是服气,扭身抱着小悦浓回房间,皱眉留下一句:“烦人,随便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