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这回,连水流声都消失了。
乔业知道自己猜对了,这不是件难事,跟秦观相处久了,不难发现这一点。
秦观的目的如何,是纯粹出于有趣,还是想把录音结果发给那个人,抑或其他原因,他并不在意。
但这是他眼下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成功的突破口。
秦观盯着他的眼睛,手上力道渐渐松懈,乔业的下巴得到自由,但他没有起身,也没有意图逃跑,这是秦观的房子,他敢把自己关起来,就一定做了充足的准备,没有十足把握之前,还是少做无用功。
他在椅子上转身,面朝餐桌,卤牛肉凉透了,油水在碗壁上结了薄薄一层。
秦观动了一下,也看向那盘卤牛肉。
视线在同一个地方聚焦,却无法産生任何交集。
像他们两人的关系。
乔业已经冷静下来,有足够的理智能够进行接下去的行动。
他偏过头,直视旁边的人:“你录音的目的,是想传给他看吗?”
秦观还在盯着牛肉,轻轻“嗯”了一声,此时没必要狡辩,因而十分诚实。
乔业:“录音可以造假,他听到了,也没关系。”
秦观冷笑。
“其实这不重要,即使我亲口对他说那些话,他也不会相信的。”乔业反问,“你知道为什麽吗?”
秦观从善如流:“为什麽?”
乔业:“因为他相信我。”
并非有意这样说,也不想刺激秦观,可这就是事实。
他们对彼此怀着绝对信任,程度之深刻,足够他们理解对方的任何选择,即使这种选择可能会伤害自己。
这大概并不完全是好事,否则两人不会分开三年之久,但眼下,此时此刻,此情此境,这种信任能支撑乔业冷静面对眼前的人。
乔业的思维很平稳,除了呼吸几乎没什麽动作,落在秦观眼里却不是这麽回事。
他看到乔业擡眼,一会儿看天花板,一会看拉着的窗帘,一会看桌上的饭菜,一会又看透光的卧室,这是在想什麽事的表情。
随着眼珠转动,眼角眉梢连带嘴角也同时有不同幅度的拉扯,一忽儿上扬,一忽儿下弯,过一会恢复平淡,那些情绪又悉数进入瞳孔。
他在想一个人,这个人带给乔业很多快乐,他陷入回忆中,根本已经忘了旁边还有个秦观。
秦观不知道自己什麽时候变得这麽了解乔业了,能从这种细枝末节挖出端倪得出结论,他此时根本无暇顾及这些,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乔业想着的人,必然不是自己。
多麽笃定,都不带迟疑的。
又很可笑,秦观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乔业立马看过来,神情从快乐变成警惕。
秦观觉得自己的神经渐渐麻木,笑的时候也带出了一丝麻嗖嗖的意味:“好吧,你不肯说那句话,我不勉强你,不过我也不能这样放你走,你总得给我点什麽作为交换。”
乔业皱眉不止:“之前已经说好了,互不相欠,我没什麽可跟你换的。”
“我变卦了嘛。”秦观丝毫不知廉耻的将不久前的承诺踩在脚底下,“我就是这样的人,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再说,你怕什麽,我又不会让你杀人放火。”
乔业被他的不按套路出牌弄得头疼:“……”
秦观歪着头打量他:“你考虑一下。”
“我不……”
门铃忽然响了起来,正好卡在乔业想要说话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