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岁小声问姜林晖:“这有多少级?”
“九十九级。”
“听起来……还好?”
姜林晖凝重地摇了摇头。
穗岁正还有些不解,想问个清楚,却看到黎岄身後的张岐在那平整宽阔的云阶上跪了下来,一步一叩首,往前走去。
而跟在他後面的神官,亦是排成十分整齐的两条队伍,与他做同样的动作缓步向上。
穗岁看得瞠目结舌:“这是做什麽?”
姜林晖一改往日嬉笑不正经的模样,回答道:“神族是天道旨意的传达者,一步一叩首,通往扶桑的路越是艰难,就越是象征着神族无上的敬意。你今後作为神族的一员,须谨遵此规。”
穗岁忽然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悉。
可若要她真凭这一点就把神与人族带给她的荒谬感关联起来,自己都觉得有些说不过去。
于是穗岁一边跟着姜林晖走到天府神官队伍的末端,一边继续追问:“那为何他……殿下不用跪?”
姜林晖擡眼,深深看了眼远处:“原先也应该是跪的。”
寻常神族在出生的时候并不会显现神相,随着年龄的增长,一部分幼童的神力逐渐体现,在初步掌握运转神力後,才可以尝试召唤神相,之後才得再次前往扶桑神树前,将神相一同刻录在写有自己名字的扶桑叶上。
但黎岄不同,他出生便因完整的祝融神相,当即受封战神。
纵使如此,主神明降亦是等到黎岄十岁那年,才允许他自行走上云阶,再得天道对他神相的认可。
那一日所有神族的子民全都虔诚地跪于旸谷山石之前,静待见证这一切。
可是从懂事开始便始终束身自修的黎岄,却在衆目睽睽之下,直接迈步走上了云阶。
“殿下!”
“殿下不可!”
“殿下慎行!”
神官与神族子民在底下高声劝阻,而主神明降只是于一旁静静地注视着他:“黎岄,你想好要这麽做了吗?”
话音刚落,一道惊雷自远处炸响,随後万里晴空之上白光闪过,狠狠劈在彼时尚且年幼的黎岄肩头。
他一个踉跄,却生生抗下那昭示着天道之怒的雷击。
随後,再次迈开脚步,向上走了一级。
九十九级云阶,十岁的黎岄抗下了九十九道天雷。
最先出声试图劝阻太子的神官们早已噤声,愣愣地看着眼前这动魄惊心的场景。
黎岄走完所有云阶以後,浑身上下早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他遍体鳞伤,眼神却比任何时间更加清亮。
随後他对着扶桑伸出一只苍白又沾满血污的手,手心向上,问:“我如今是你认可的那个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
黎岄:想不到吧我也叛逆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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