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太傅——”
“是。”
少顷,太傅来了。
梁帝道:“从前,朕给你留的那道旨,呈上来吧。”
太傅心知陛下改了主意,忙将那道旨从怀中掏出,交予梁帝。
这些日子来,他从未敢将这道旨离身,一直放在心口处。
国之重器,焉敢不郑重?
梁帝接过那道旨,递给蔡公公,吩咐道:“烧了吧。”
火盆里的光,不过片刻而已。
圣旨,化作灰烬。
梁帝道:“太傅拟旨——”
“臣遵命。”
“茅土分颁,作藩屏于帝室;桐圭宠锡,宏带砺于王家。淮王朱珩,朕之幼子。孝行成于天性,子道无亏。仁爱良善,朝野皆闻。赐巴蜀为其封地,领命就藩,卫吾邦家,叶於展亲,永固磐石。”
巴蜀富饶,且离京远矣,这是他为幼子所谋最好的出路了。
第一件大事办完了,梁帝起了乏,借着日头,打了个盹儿。
短暂的梦中,他看到了西宫苑的大火。
那个为他所厌的女子苏意和。
她从进宫,就好像哑了。他曾经让她开口说话,她死活就是不张嘴。
就连仅有的两次承欢,她都平静地看着他,笑得一脸轻蔑。
他究竟是厌恶她,还是厌恶她对他的轻蔑?
“笼中欢意少,叶荫已清和。”
烈火中,她总算是开了口。
好像有蛇攀爬上他的心。
梁帝从梦中醒来,浑身凉津津的。
内廷监的密室。
黑漆漆的。
周镜央在一片黑暗中静坐。
忽然,门开了。
玄色袍子的身影走进来。
灯点上。
太子坐在她对面。
周镜央看了他一眼,便合上双目。
身陷囹圄,她倒是还镇定。
太子道:“银桃将什麽都招了。”
周镜央笑了笑:“贱婢。”
“你觉得你还有活路吗?”
“有没有活路,是陛下该思量的,不是你。”
太子摆摆手,内监们送来一壶酒。他倒了两杯,一杯放在周镜央面前,自己端起一杯,喝了一口。
“本王很好奇,十年来,你有没有梦到过意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