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镜央纵便是再狠毒,也没道理这样跟一个小孩子过不去。
梅川忽然问:“小盒子今年多大了?”
“不知道。他无父无母,是内廷监从外头带回宫的。母妃安排他伺候我。稍有不顺,便拿他出气。”淮王抽噎道。
梅川看着小盒子,他紧抿着嘴,仍是一声不吭。
“进宫之前的事,你还记得吗?”梅川问道。
小盒子摇摇头。
上完了药,他起身,弓着腰往太监住的偏房走去。
他的背影像一头被困的小兽。
他似乎只想活下去,别的,什麽都不重要。
西都一带的山中闹了匪患,百姓人心惶惶。
这事说小不小,说大,却也不大。朝中武将如云,不拘派哪个去,都可。
偏偏朝中有人进言,本朝素来尚武,可太子殿下居东宫之位十载,未曾上过战场。这次匪患恰是个历练的好机会,应该让太子殿下前去剿匪,一则鼓舞士气,二则得百姓之口碑。
梁帝一品,觉得颇有道理。
遂即下了道圣旨,命太子领兵剿匪。
金銮殿上,太子只得接旨。
朝野议论纷纷。
太子没有带兵的经验,且军中无有体己人。
这次剿匪,只能赢,不能输。
若是大梁储君,连土匪都打不过,那麽梁帝愈发有理由易储了。
琼音阁。
周镜央正命伶人唱着曲。
“红杏初生叶,青梅已缀枝。阑珊花落後,寂寞酒醒时……”
银桃道:“娘娘,御厨做了青梅酒,您要不要尝尝?”
周镜央随口道:“御厨做的青梅酒,不如本宫从前喝的好。”
银桃抿嘴笑:“天底下还有哪里的东西,比宫里的好呢?”
周镜央发愣,敛了口。
十几年前,恭王府的酒,比宫里的好。
酿酒的那个女子……
她摇摇头,将心底蹿上的一点念想打落。
不知何时,她身边悄然坐了一个人。
是太子。
太子的脸,山寒水冷。
“看来,你非要弄死本王不可了。”
周镜央冷笑。
是。她联络朝臣,朋扇朝堂,为的不就是这个吗?
“你害死意和,害死她的孩子,还不够,你的手上到底要沾染多少鲜血?”
那伶人还在唱着曲。
唱到了“少年君莫怪,头白自应知……”
太子额上青筋跳动,隐忍道:“我问你,那个孩子埋在了哪里,你为什麽不说,为什麽?”
周镜央瞧着他,脸上露出舒畅的笑容:“朱瑁,本宫是你的庶母,你便是这样跟本宫说话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