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隐从沙发上站起来,眸中的情绪复杂到难以形容,压抑多年的深情与哀愁在他眸中席卷成不舍告别的风暴。
云遥看着江隐,心里软软塌陷下去一块,她终究还是又一次对他心软。
云遥擡手轻轻拥住江隐的肩,巨大的落地窗外,猩红如血的夕阳笼罩他们,两人的身影像被泼了一身的血,有种诡谲的唯美。
他们的发丝柔软轻蹭……
云遥轻声安抚:“小隐,还会再见的。”
江隐擡起手想回抱云遥,但想到今天见面时云遥不喜欢肢体接触的举动,如果回抱,云遥反而可能立刻松开拥抱他的手,于是,江隐擡起的双手克制地回握成拳,垂落身侧。
云遥在江隐後背的蝴蝶骨上轻拍了几下,轻声告别:“天快黑了,小隐,早点回家。”
江隐目光中潜藏着隐晦的哀愁:“我不在你身边时,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云遥打开门,点点头:“我会的,你也一样。”
送走江隐後,云遥困到直接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落地窗外的光一点一点被夜色吞噬殆尽。
今晚的夜色似乎格外黑沉,向来霓虹璀璨的落地窗外漆黑没有一丝光源。
云遥像在噩梦中挣脱不得,满头冷汗,眉心紧皱着,一声一声呼喊:“景宁。”
“宁宁……”
“哥哥……”
云遥从梦中惊醒,脸上都是泪水。
噩梦中,景宁煦日般温暖的眸中淌下血泪,不断柔声哀求:“遥遥,不要杀我。”
“我想留在你身边,不要杀我。”
云遥从沙发上坐起来,崩溃捂住眼睛,满手心冰凉的泪水,哽咽道:“我怎麽会杀你。”
窗外夜色深沉,云遥看到窗玻璃上印出自己模糊的面容,喃喃道:“这一切到底怎麽回事?”
这一次,钟表的指针已经指向深夜十二点,但是,景宁依旧没有出现。
他好像彻底消失了。
云遥根本没法接受这样的事实,她从沙发上站起来,玻璃糖罐不小心掉到地上,砰的一声爆裂开来。
云遥不小心踩到玻璃碎片,痛到嘶了一声。
一粒粒白桃糖混在染血的锋利碎片中。
云遥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浓烈,她找了一把剪刀,双手都在无意识颤抖。
要是被外面那些记者拍到,恐怕要坐实江翠兰说的自己精神有问题的新闻。
云遥站在镜子前,将剪刀抵在自己及腰的长发上,毫不犹豫的剪断。
长发被剪断的瞬间,漆黑的长发显现一瞬本来的发色,绚丽的极光色流线般闪耀一瞬,继而不断掉落在地上,一点一点变多,汇聚在云遥脚边,闪闪烁烁,像一脚踩进星河里。
云遥将自己及腰的长发一点一点修剪成景宁发型的样子。
她对着镜子慢慢弯起红唇。
室内的气氛有种极端寂静的恐怖感,云遥轻声说:“不管你去了哪里,我都要找到你。”
云遥踩过地上星辰般闪耀的断发,犹如行走在闪闪烁烁的星河中,她走向门口。
“哥哥,不管你去了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我怎麽会杀你。”
“哪怕你去的是地狱,我都会义无反顾去救你。”
“全世界,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云遥低着头拉开门。
如果她擡眼看看周围,会发现门外是无边蔓延的黑暗。
云遥惯性踏出一步,下一刻,她掉入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身体骤然失重坠落。
云遥惊恐发现自己後背的蝴蝶鳞翅无法化形。
她失声尖叫起来——
“景宁——”